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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海里

这声音虽然是顾缘君最大程度的放肆，但在旁人眼中依然那么小心隐忍。

裴瞳手足无措了，要是现在有人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骂他，甚至拿着刀枪要杀他，他都能做到应对如流毫不慌张。但现在这个人他哭了，不是委屈也不是害怕，他只是压抑的太久，急需将心底的痛苦宣泄出来而已。

裴瞳知道自己劝不住，也知道不能劝，便只好任由他可怜兮兮地抽泣着，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绑着顾缘君的是铁锁链，裴瞳弄不开，也偷不到钥匙，只能干看着却救不了他。

不得不说顾缘君的这张脸是十分好看的，若不是有那几道疤让人下不去手，他指不定会遭受到怎样的待遇。现在就算你被绑着，哭到浑身发抖，他也还是美的。

裴瞳在他身边，能很彻底地看到这样的风光。

那张脸实在太美了，足以让人忽略掉他所遭受到的任何痛苦。近看下来，他那半张无暇的脸虽然消瘦无比，却也还是会让人看的入神。

顾缘君觉得自己就像被螃蟹钳夹住命脉的小海鱼，他那么无助。虽然看似在人家手心里，实则却痛苦不堪。突然一个浪打来将他从螃蟹手里夺走，却将他卷入了另一场风暴。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七荤八素，反抗不得，只能脆弱地等待别人的援救。

可是援救的人到底在哪里？没有，根本就不会有，永远都不会有！

他会遭受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吗？是因为这张脸？他不敢肯定，他从不敢把过错往别人身上施加，就算他什么都没做错。

那扇门又被打开了，门开的很突然，裴瞳来不及躲闪。

进来了几个人，那几个海盗看见裴瞳，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把他的眼睛蒙上，然后将他和顾缘君一起推了出去。

顾缘君的手腕被绑的勒出了青青紫紫的伤痕，血迹顺着手指流淌下去。脚踝上也是一样的伤，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损伤。

他被推到甲板上，现在的夜色已经很深了。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被关了几天，只是他看到，海上突兀地掀起一层巨浪，那浪头上赫然站着一个人——是云水！

顾缘君没有叫他，只是缓缓低下头，就算他是来救自己的，顾缘君也不愿去看他。

看他做什么？摇尾乞怜吗？

光头将顾缘君踹倒踩在脚下，一脸戏谑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云水，用玩笑的语气说：“云尊主啊，你怎么就看上这个小白脸了？不是我说，这小子脸要是没毁的话，还算是个抢手货。可惜现在......不过他有本事，就算这样了，老子一张照片，你还是来救他了。怎么样？拍的好看吧？”

“你......放开他！你弟弟是我杀的，与他无关！”

云水知道光头的目的，那个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就被自己扔进海里喂鱼的畜生，他毁了缘君的脸，自己怎么可能放过他？是自己太草率了，居然让缘君被他抓走。他的手还有旧伤，怎么经得起这样粗暴的绑缚。

光头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云尊主重情重义，一点也不像我们这些生意人。这样吧，我跟你谈一笔生意，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难为他，只是你，你杀了我弟弟，我当然要报仇。当然，我知道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几斤几两，所以啊，按照生意人的算法，你今天把你那双招子给我，我就把他放了，怎么样？”

云水还没有任何动作，被人踩在脚底的顾缘君就有了反应。他终于抬起了头，拼命往上仰，看向云水。云水立马察觉到了，他赶紧收起骇人的巨浪，站在甲板最前端的护栏上，看着不远处的顾缘君，满心满眼都是不忍。

缘君，你受苦了...都怪我！

顾缘君急的从喉管里咳出几口血沫，他拼命摇头，示意云水不要那样做。云水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拿出一把匕首，说：“是我欠你的，欠那么多，还一双眼睛算什么？”

血从眼眶流出，云水的匕首从右眼角划向左眼，一刹那的功夫，他的双眼就已经完全废了！

鲜血从他的眼流出来，他很明白，眼球损毁，除非有个异能很强的医者治疗，否则不可能恢复。但医者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就算找到了，他也得先让人家把缘君的伤治好。

云水承受疼痛已经成了习惯，只是划破眼球的痛还不至于让他受不了。他扔下匕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没关系，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看到过人间最美的风景，他得到过，知足了。

顾缘君眼角未干的泪痕又湿润了，他看着云水满眼的鲜血，居然有一丝莫名的心痛贯穿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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