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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听陆东临说高秀兰只是生气,但是一回来看见陆东财的脸,她心里面的火怎么就压不住了。
她生了五个,就属这个二儿子从小最乖巧最贴心,让干啥就干啥,从来不抱怨,几个孩子没少被她揍,就这个,乖的她从来没舍得下过手。养了这么大没舍得打过一下,转眼让别的女人给挠这样,左边耳朵根几道口子,右边脸上也是几道,跟毁容了似的,那印子那么深,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掉。不说以后,就说现在,二十几岁的大男人,难道不上工就一直在家呆着?回头到地里去叫人看见了,那就是整个陆家咀的笑话。
高秀兰想着心里就恨,那个火气啊,恨不得撕了李来英这婆娘。
最好笑的是,她气冲冲的进屋,李来英这女人竟然披头散发的睡在泥地上,屋里光线不行,她也没注意,一脚就踩在了李来英手上。
大白天的高秀兰愣是被她吓出一声冷汗,然后也不理会她的叫唤声,伸手薅住她那油叽叽稻草似的头发就把人给拖了出去,然后甩在院子里面。
打儿媳妇?她高秀兰还真不会干这事,李来英嚎那么惨跟死了亲爹似的,一方面是因为刚才高秀兰那一脚踩的,手脖子像是脱臼了似的疼的不行,另外还是外强中干心慌的。
陆东财抱着初一没吭声,他娘气冲冲跑回来进屋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把初一往席子上一放就打算进去的,还没跟进去就闹开了,人就给薅出来了。
也没打起来,算了,他也不想劝,他是个没用的,管不好媳妇,也不知道咋管,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吧,他带着初一过也行,嘴里省一口都够初一吃的了。
李来英还在哭,凄厉的声音好像人剜了她的肉。
高秀兰被她的声音吵的脑门疼,手叉腰指了指,然后气呼呼的往檐坎上一坐:“哭,使劲哭,我看看你能不能把帽儿岭哭塌下去。我给你讲,今天这个事情不算完,你给我等着,我回头就去李家,问问他们家到底是怎么教闺女的,管养不管教是不是?就这样的祸星子是想祸害哪一个?我老陆家是得罪了你们李家祖宗十八代了是不是?”
说着,可能觉得光说也没用,站起来伸手又去拖李来英:“走走走,今日事今日了,就是打着火把今儿也得去你李家把这个事情弄好,老娘就不是吃隔夜饭的人!”
李来英哪敢让她把自己拖回李家去,她娘家是个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心里更清楚了。她在那个家那些年就没过过正常人的日子,不然她也不会魔怔了似的一心想要儿子,还不是想生个儿子站住脚,然后把陆东财拿捏住。
反正,陆东城两口子在部队也不回来,陆东福是要上学往城里去的,老两口子以后老的动不了了还得依靠她跟陆东财,陆东财是个脾气好的老实人,只要她把人拿捏住了,以后这个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主意打的倒是挺好,可惜的是没什么脑子,狐狸尾巴露的太早。
高秀兰伸手一拽她,她就跟疯了似的拳打脚踢的:“我不去,我不去,我嫁到陆家就是陆家的人,你们欺负人,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
温婉站在院子口上喊了一声:“大伯娘!”然后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到跟前来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阵仗,拉拉扯扯的又哭又闹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就冲着李来英不要初一这个事情,温婉就自动的偏到了高秀兰这边来了。到底还是一家人,闹来闹去的总要有个结果,她也不知道高秀兰和陆东财怎么想的,更不知道李来英的脑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儿,但是一直这样闹总归不是个事。
一看有人来了,李来英就更来劲了:“我到你们陆家几年,是多吃你们一口粮了还是少干啥了?我就做个月子一个个意见就这么大。结婚的时候说的千好万好,说啥媳妇进门当闺女一样,孩子一生就不把人当人看——”
突然又撒泼,力大的一搡,高秀兰猝不及防的差点没站稳。
温婉伸手扶了她一把,像是在看唱戏的一样看着李来英,然后喊了陆东临一声:“东临,你回去,去把我写字台上面的镜子拿过来。”
陆东临不知道她要干啥,飞快的跑回去。
温婉扶了高秀兰一把之后并没有理会李来英的哭闹,而是对高秀兰道:“大伯娘还是帮着先把被子缝起来吧,一会儿光线就不好了,这怎么吵怎么闹,日子总归还是要过的。”
高秀兰这会儿心里那口气憋着,还有什么心情去缝被子。
温婉又道:“那大伯娘要是不着急就先去我那,我要做几双棉鞋,还没做过,娘说你针线活好,正好这会儿有空你教教我。”这两个人吵架,得两张嘴一起才能吵起来,劝走一个,地上那个要是能一直唱独角戏也算是有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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