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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一落,起末端坐下去,白皙的手握住了桌上的一把木梳,随意的打理起自己的长发。
“他跑过去了?”
风起满怀忐忑的坐到他对面。
要说期盼薛中行逃出去吧,毕竟他逃出去了,就能去找救兵,城中百姓就能得救。只是,按照风起对薛中行德行的了解,他觉得即便薛中行能逃出去了,也不会去搬救兵的。
搬了救兵不就等于自己出卖百姓、置百姓于水火的恶事让人发现了吗?
要说不期盼薛中行能逃出去,那么大的一个城,谁来拯救?
风起纠结的一叹,垂落的目光自然落到了桌上的莲花冠上。一只白皙的手,正把莲花冠取走,将头发固定住。
“机关算计,他被自己的兄弟出卖了。”
“他的兄弟们,哪一个不是在等风来土生土长的?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的?哪一个没有自己的父母、媳妇、孩子、亲人?”
“薛中行投降了倭寇,帮着倭寇们强行搜刮民脂民膏,间接害死了他们的家人被倭寇毒打、糟蹋、虐待,死的死,伤的伤。还想利用这帮兄弟?还想这帮兄弟无条件的忠诚他?”
“做梦!”
“他这帮兄弟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反手把薛中行给绑了,用红绸带绑的,送上了倭寇的床。”
“早的时候还是很吃香喝辣的,就有人好他这一口,对他还不错。但玩着玩着玩腻了,也就罢了。”
“罢了就不管了,或者丢给别人去玩。今天被当成老鼠,这里割一刀,那里割一刀的。等到救兵来的时候,这小子被装到一个泡菜的罐子里面,不人不鬼,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还满是恶臭。”
风起问:
“什么时候救兵才到的?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薛中行也遭殃了,城中还能有谁?”
打理好长发,起末抚了抚衣领。确定衣服整齐后,起末抬头,眼中一闪璀璨的光芒,笑着一拍自己的胸脯。
“是我呀。”
话落,他的眸光又渐渐归于暗淡,似乎他生来便如此。
“当初我们走的时候,大主子曾经私底下说过,这地方恐怕要出事了。主子是神机妙算的,你也知道。”
“后来,主子让我去执行任务,押送一批粮草跟货物,恰好要路过等风来附近。那时候,路上一连碰到好几波山贼,都是百姓打扮的,而且都是从等风来出来的百姓。我们当初去的时候,虽然老百姓们大多不算富庶,可也不至于过不下去日子,饿得面黄肌瘦的?”
“我想起主子的话,留了个心眼,带着几个弟兄混在百姓中,乔装打扮跟着他们回到等风来。”
“那时候的等风来,你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你要是进去了,你能发现每个老百姓看着你,脸色好像都不大对劲,但却没有人敢说什么。你去背后问他们,他们也什么都不敢说。因为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被倭寇给拿捏了。家家户户里,都至少住着一个倭寇,监视着他们。”
也因为起末留了个心眼做的事情,等风来被倭寇占据了一年的事情,就这么被揭开了。朝廷派兵,重新拯救了等风来。
一切,令人唏嘘。
风起垂首道:“现在的等风来,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起末闻言,下巴一抬,眼睛看向暗门那边,示意他看过。那屋子里,现在正关着一个人,今日的人贩子,也是雪九。
起末的意思,想知道,你可以直接去问她。
只是风起一直垂首,他陷在了过往的回忆中。
人生有的时候,何尝不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谁能想到曾经人声鼎沸的一个城,眨眼间,就不复从前了。
起末便静静的凝望他,时间悠悠过去,等到风起发现兄弟一直凝望他时,他已经陷在过往的回忆中,约莫有两刻钟的时间了。
起末脸色如常,只是风起却又隐隐觉得他似乎心情愉悦,神情温和着。
正当风起想启口时,却见起末正过头,缓缓说道。
“那些倭寇真不是人。”
“不知道是他们下毒了,还是他们本身就带毒。把等风来的一切都糟蹋掉了。等我们带着军队过去,把整座城都给救下来后,原以为把倭寇扫清掉就好了,但没多久,一种奇怪的病,开始在百姓之中出现。”
“所有跟倭寇接触过的百姓,都得了这种病。有的全身长满奇怪的、大小不一的瘤疮,死掉的时候面色发紫跟中毒一样;有的好像得了梦游症,大半夜睡着的时候,忽然自己起来了,一个劲的撞墙,或者是拿起剪头对着自己扎下去。”
“反正一个劲的想办法,把自己弄死。朝廷派了最好的大夫,就连主子过去了,都束手无策。后来,死得死,现在的等风来,也没剩下多少人了。”
风起心中唏嘘。
原以为朝廷派兵,等风来可以被拯救,却不想,死亡早就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一切,早有定数了。
真是时光匆匆,眨眼变数,难以置信,令人唏嘘。
他垂着脑袋起身,转过身看向前方的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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