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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那我如你所愿

自那天后，司断便很少看见易无心了。

从前的易无心对于修炼一事已经算得上是勤奋，现在的他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自己严苛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

他那日话说得绝情，司断却没有听他的话离开明决宗。

他还抱着易无心只是因为初逢失败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对他说出那些话来的期冀。

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每日给易无心做好吃食送到他闭关的地方，可是如今他的易师兄，却用自己要断绝口腹之欲、辟谷修行的理由拒绝了他的心意。

司断每日不厌其烦地将吃食端到易无心闭关的洞府外，而后呆呆坐在洞外，眼睁睁看着自己费尽心思精心准备的饭菜慢慢凉透。

就像他缓缓凉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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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断坐在洞外，看着眼前这扇将他与易无心分隔开的石门，沮丧地垂下了眼。

距离那日易师兄回来已经过了快要十天了，可是这么久了，易师兄只在那日回来的时候同自己说过话，说的还是让他离开明决宗的话。

他突然觉得委屈。

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易师兄的态度说变就变呢？

难道在易师兄眼中，自己还比不过一次失败吗？

若真是如此，那当初易师兄又为何要说出“我们试试吧”这种令人心生期冀的话？

.

司断抬眼看向紧闭的洞门，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几分难言的期待。

他轻轻唤唤了声：

“易师兄。”

他声音不算大，但是还是清晰的传到了洞内易无心的耳朵里。

这洞府不算太深，又是专为他所开辟出来的，所以洞内洞外的动静他都能尽收耳中。

司断这不安又谨慎的语气让他本就算不上平静的内心更加萦乱起来，引得他体内真气都乱了一瞬。

他连忙闭上眼睛，想稳住那股真气，却在刚闭上眼的一瞬间想起司断的脸。

想起那双总是带着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崇拜与爱意的眼睛。

易无心缓缓睁开了眼，心中更乱。

他甚至能想象到门外的司断如今是怎样一副沮丧的表情。

素来清冷的仙君如今在想到那个人时，呼吸也会因那人而乱。

易无心将心中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悉数压下，好看的眉头因这种陌生的情愫而皱起。

他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以为这种感觉的来源是自己对司断的愧疚之意。

他强行平静下来，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

没事的，对司断来说，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近乎自欺欺人地想：

没事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动情。

.

司断坐在台阶上，头倚靠着冷硬的墙壁，并未听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回应。

他垂下眼睛，近乎自言自语道：

“易师兄，我给你做了冰糖梨花糕......”

“我这些日子有在认真修炼......”

“我有在乖乖听话......”

“你......别不要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小兽一样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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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不要我......”

呜咽似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那清绝得仿佛不在尘世间的仙君也忍不住面色微变。

心绪更加混乱，易无心微微偏头看向洞门，眼中情绪错杂。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如何值得司断那般单纯的人如此爱恋。

他也分不清自己此时心中的情绪是疑惑、无奈？

......还是因那人而起的怜惜与动摇？

他甚至在想，要不算了吧，就这样将司断留在身边，将自己以前所有的有所图谋全部斩断。

只留下司断。

易无心目光复杂，嘴唇略微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最后能发出的，也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而已。

他不知道，不清楚，也不敢做决定。

.

司断终归没能等到易无心的回应。

一旁的梨花糕早已凉透，被风吹得表皮发硬，已经不能吃了。

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这盘自己费尽心思做出来的糕点，抿了抿唇，看向洞门。

他低声说道：

“易师兄，明天是我的二十岁生辰。”

他语气中带上几分脆弱：

“易师兄......你能不能陪我过完这个生辰？”

他垂下了眼睛：

“若是易师兄真的想我离开的话，也请让我完成这个最后的愿望吧。”

洞内并无回应，司断默默端起地上那盘糕点，情绪低落地离开此地。

在他走后，风里似乎传来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叹息。

.

司断回了房间，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与行李。

既然易师兄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离开，那他就离开吧。

如果自己的存在真的给易师兄的修炼造成了阻碍的话，那他......就不当这个阻碍了。

他出着神，手上收拾的动作却不停。

最起码，自己也是被易师兄喜欢过的；

最起码，是易师兄先确定的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最起码......在往后的日子里，自己不至于找不到一丝美好的回忆。

他孑然一身来到这世界上，本就不该奢求能有人与自己携手到老，只要中途曾被人温柔善待过，这就足够了。

这就足够了......

.

不知不觉间，司断已经将所有东西打包好了。

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去，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自嘲地笑笑。

自己在离峰生活了这么久，结果到头来，属于他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司断甚至在想，自己将这些东西拿走之后，易师兄回到离峰，能不能发现离峰少了他的痕迹。

发愣间，身后隐约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司断一喜，转过身去。

却看见来的人是霍清。

他心中一冷，心不在焉地打了个招呼：“掌门好。”

霍清看着他，轻轻地点点头，眼中有着些许笑意。

他目光打量着司断思索片刻，语气和善道：

“你是叫......司断吧？”

司断点头，没答话。

霍清看起来却也不介意，他微微抬头，看见了司断身后的包裹，似乎有些惊讶道：

“你要离开？”

司断不知为何，总对这个备受其他弟子尊敬的明决宗掌门带着几分防备，就好像他的直觉在告诉他，面前这个人表面上的和善都是伪装出来的。

于是他对待霍清的态度便称得上冷淡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简洁地答道：“嗯。”

霍清看向他，眉间看似微皱，脸上却是笑着。

他说：“离开好啊，也确实该离开了。”

司断一愣，不解地看向他，似在疑惑堂堂明决宗掌门怎么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这种话。

霍清脸上笑意不减，眼中却是冷的。他打量着司断，似是笑了一声，道：

“你真的以为，我这个做师父的，看不出无心与你的关系吗？”

司断面色一白。

霍清摇摇头，笑道：“不过好在我那好徒弟还算有些分寸，没有当众承认你身份的意图。也还算他清醒，没有被你给唬得失去理智。”

他的话听上去都是事实，司断在惊愕与紧张之下，也只能愣愣地定在原地，甚至找不到一句话来回应。

然而霍清却自问自答似的，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否定自己方才的说法：

“嗨！看我这说的，无心怎么会因为你这种人而失去理智呢？”

他的目光淡淡扫向司断，含着几分不太明显的轻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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