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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他快要死了，没人知道

郊外。

国内顶级精神病医院。

橘色的灯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拖鞋，躲在床底下啃得津津有味。

她头顶上带着一个漂亮的发卡，亮晶晶的，像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那个年纪所钟爱的一样。

脸上却不知道弄了什么，脏兮兮的，一举一动跟小老鼠似的。

这个已经四十岁的女人，没人能看出来，当年她是整个江安市最美的交际花，轻松游走在各个男人之间，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

当年市长的儿子，千金一掷，只为能有机会和她跳一只舞。

“937号病人，查床了！”

拿着本子和笔的中年护士敲了敲门，听见没人回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她环顾四周没看见人，就径直掀开了垂落的床单，熟练地把手伸进去，抓着女人的胳膊把她拖出来。

“走开！走开！”

女人发出尖叫，用半只拖鞋拼命打着护士，嘴里全是橡胶碎末。

她蓬乱的头发下，整个身体干瘪瘦弱得可怜，宽大的病号服下几乎空荡荡的，如同鬼魂一般。

头顶的发卡上的钻石折射了灯光，闪亮的白芒并没有让她看起来像落难公主，而是像小丑一样滑稽。

由于主钻太大了，而且旁边的小钻铺满了，平时见惯不怪的医生护士都以为是假的。

“啊脏死了，还打人？看来病情又严重了！”

护士赶紧按了铃，立马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医生，把她按在床上，死死压住，注射红色的药液。

不知道哪个医生不小心把她头上的发卡弄掉了，她竟然发疯地挣脱，甚至咬了那个医生一口，去捡发卡。

然而就在够到发卡的前一刻，她却倒了下去。

后面的医生，对她使用了电击。

发卡静静地躺在地上，仍然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个发卡价值连城，是当年季家长子在全球顶尖珠宝商手里私人订制的，准备送给还没出生的宝宝。

当时他们觉得，一定是个女儿。

疯女人躺在床上，电击让她不断痉挛抽搐，斜着的眼睛死死盯着发卡，无声地流出泪来。

“她是谁？”

季寒站在窗外，拳头紧握，有一种浑身震颤，想哭的冲动。

他看不出来里面那个疯女人有当年美丽得体的半分影子。

他宁愿相信母亲真的已经死了，也不愿意相信她沦落到这般凄惨屈辱的田地。

“叶淼淼。”季老爷子无情地打破了他的最后一丝期望，继续说道：“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名字了。只有编号，937。”

叶淼淼。

曾经大半个江安市的男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失了魂。

可如今，她只是一个疯疯癫癫，又脏又臭的老女人。

“我能进去见她吗？”

季寒抑制着内心想要立刻冲进去的情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母亲还活着，这么多年，做儿子的却毫不知晓。

“不能。患者情绪激动，恐怕会伤到你。之前她就藏过利器，差点杀了人，所以被单独关起来了。”旁边的医生推了推眼镜，率先解释道。

季寒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问完了，却也失去了再次要求的勇气。

他害怕这样的见面，会给母亲带来二次伤害。

此时季老爷子收到一条信息，是送沈临安去医院的私人司机发来的。

「他姓沈。」

仅仅三个字，老爷子脸色就变了一下。难怪之前会觉得眼熟，原来是沈家的种。

「扔了。别扔在医院。」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回消息过去，如果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家的后人，便死不足惜。

刘司机平时不爱多嘴，若是这个“沈”无关紧要，估计也不会特意告知他。

「知道了。」

司机简短的回复了一下，一边翻看打量着手中的破旧钱包。

钱包里面只有一些零钱，一张身份证，还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老照片，即使已经褪色，他也还是认出来了沈氏夫妇。

他不屑于拿里面那几个零钱，便直接扔出了窗外。

又过来一段路，才找了个监控死角，把沈临安扔在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不知道的人，就算看见了，也以为是个喝多了醉汉在路边睡觉而已。

沈临安感觉浑身都难受得仿佛被车轮碾过一样，好像有人把他带走了，身子飘飘忽忽的。

被扔在绿化带中后，冰冷的露水打在身上，杂草和土壤硌得人很不舒服。

他想，这里应该不是医院，

小寒也不知道在哪里。他或许，快要死了吧。

他想呼吸，却觉得喘不过来气，这样一个本能的简单动作，却在此时显得异常困难。

被一起扔在旁边的手机拼命震动着，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直到没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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