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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间美酒

赤水城的街道两旁，林立着高矮不一的店肆，大大小小的商铺倚傍着铺开，密密麻麻，吆喝声此起彼伏。

眼尖的卖货郎瞧见像陆九幽这样式的，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行人，顿时两眼放光，热情高涨。

一口一个小公子、小少爷，买不买啊，来一个咧？

陆九幽不动如山，脸色稳如老狗。

行人熙熙攘攘，划过一张张或苍老，或优雅，或世故，或悲凉的面庞。

如脱不掉的面具，附在那些个挑货赶路、驾车送货、步履缓缓……形形色色的人的脸上。

近处酒客们推搡敬酒的欢声笑语，远处横在蓝天白云翻飞的屋檐，城里青砖白瓦，城外怪松嶙峋。

如置身于一副恣意的水墨画里。

他的梦里也时常会出现这些场景，恍惚间，好像还有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士。

总是走在他的前头，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一只手搭在腰间那个黄色的酒葫芦上，同他说什么慈心于物，恕己及人。

“啪嗒。”

人潮不知为何一阵骚动，如狂风摇起一阵海浪，后浪推前浪，不知道是谁的胳膊肘推了陆九幽一把，陆九幽急忙往后一躲，身后传来一丝温热。

待回头，身后那处，是一个黑袍少年，正背对着他，弯着腰，石化当场。

那少年站在一个卖糖糕的小货摊前，地上躺着的，是一块刚刚新鲜出炉的糖糕，还散着微温的热气，看样子，是刚刚离开货摊的锅。

那少年双手一叉腰，缓缓转过身来，上挑着两条如漆剑眉，目漏凶光，那双眼恨不得挤成斗鸡眼，咬牙切齿的，那张白皙的脸蛋，硬生生被凹成一张夜叉面。

“你不长眼睛……”

黑袍少年原来是一个算命先生，那一身不合身的道袍让他显得有些臃肿。

一双凤眼扫过陆九幽的头面，瞬间吞掉卡在喉咙的“啊”字。

少年脸上的表情，如雨后雷鸣瞬间归于平静。

等恢复了那张生的龙章凤姿的脸皮，瞬间又换上另外一副笑脸，道：“小公子，我看你长得可人，算命吗？”

说罢，对着陆九幽绕了一圈，虚情假意的微笑着，活生生一只夹着尾巴的狐狸。

他用那只套着黑手套的右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张紧挨着卖鱼摊的小木桌。

一杆幡旗，一个铜铃铛，一筒桃木签，一把桃木剑，工具齐全，就差个草木愚夫。

陆九幽没有等来预想中的一顿呵斥，却等来了形同敲诈的邀请，“不算。”。

又伸手摸索了几枚铜钱，放到糖糕店主的货摊台面，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多时，苏府便出现在街角那处，偌大的苏府，张灯结彩，修饰的富丽堂皇，天色还未晚，府檐前的红灯笼还有些暗淡。

即使是在远处，也能看见络绎不绝的人进进出出，名门公子小姐纷纷往门口递请帖。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管家站在门口，一口一个，某某公子哥，某某大老板，您的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之类的话，一边还要收帖子，动嘴又动手的，忙得不亦乐乎。

忽的，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先是一声马的嘶鸣，然后是一阵疾驰的轱辘车轮声。

一架马车劈开拥挤的人群，行人四下躲闪，唯独陆九幽如临大敌的站在原地，面对着马车，一动不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马车上前的马夫已然是被吓得不轻，头顶的斗笠卡在脖子上，眼睛瞪得像铜铃，面色涨红，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滴落，张着一口黄牙的嘴巴，不知道是被横在前面的陆九幽吓到了，还是被勒住了脖子不能呼吸。

冽冽的风扬起陆九幽面前的头发，人群发出惊呼。

然而，转眼间，那个蓝袍少年却腾的飞起，跃上了那马背上，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抢过马夫手里的缰绳，那少年面不改色的就往后一扯。

那匹老马扬起前脚，嘶鸣着止住了疾驰的蹄子，原地来回踱步。

“谢过公子，谢谢。”

惊魂未定的马夫戴正斗笠，一回过神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叩首感谢。

车马恰好停在苏府门前，马脸对着那个锦衣玉食，没见过世面的管家，吓得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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