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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琴身段高挑,柔顺的黑色卷发,加上衣着打扮多是修身的款,显得她风情又妖娆。飞机上她自己一个人在机舱拿取行李的时候,身后都能围出来好几个搭把手的男人。
最好看的是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往哪儿一看都是含着水的模样。
周奚叹了口气。
他大概能猜出自己的一半模样来自许琴,但周源的样子他想象不出来,也不敢想。
人病久了,大多都病脱相了,很可能都认不全原来的容貌。
“你爸在五楼。”许琴也从自己口袋里摸了个口罩戴上,“血液病科,层流病房A-3。哎……咱们还好,他那个口罩,连睡觉都要捂着。”
也对,周源这个病导致他免疫系统极弱,防护程序会很严格,否则一个肺部感染都能要了他的命。
周奚本来有种轻微的恐惧,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心里就安定了一点。
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他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需要一个口罩来赋予他安全感。
这层薄薄的口罩更像是面具。周奚想,最好能把脸都捂上,只露出两个眼睛,蒙着头过完这几天。
但他不能。
周奚抬手敲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在发抖。
这么多年,他那所谓的家,许琴所说的团聚,终于要在这一刻完成了。
——他一眼看见了躺在病床上,光着头的周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头太抢眼了。
病房里其实有四个床位,他打开门的时候病人和另外两床的家属全部齐刷刷地转了过来。但周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在口罩下鼻梁依旧高挺笔直的男人,是周源。
病房交谈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大家都转过头来看他。
“你来了。”周源也看着他,他没有跟身后的许琴打招呼,目光很执着地停在周奚身上,像是粘住了,一直看到周奚有点不舒服地皱了下眉。
“行。”光头的男人好像在笑,周奚看见他的眼角挤出来的纹路,口罩下应该是张憔悴的脸,“一看就比我有出息。”
病房里有两个老外,发现语言不通之后就转了回去继续聊天。剩下另外一个对床的华裔病人,还好奇地探了两眼。
“这谁啊老周?”那人的口音痕迹跟他头顶上的针织帽一样重,“长挺好啊。”
周奚总觉得哪儿不太对,这明明是个华人,针织帽下压的头发竟然是金色的。
“我儿子。”周源客气地说,“一直留在国内读书呢。周奚,这是你曹叔。”
周奚有点震撼。这聊天架势跟他们一家天长地久地生活了一百年似的。
他没开口,往上提了提口罩,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们俩平时就饭搭子,不让亲属探访的时候凑一起打牌。”周源给他介绍,“你曹叔人好。”
周奚匆匆地又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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