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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剑咬住了后槽牙。

他记得那个预备兵，少年笑起来很阳光，露出一颗小虎牙，还带了点痞气。

他还记得，那个少年也在那次战役的编队里，一同葬送在炮火中。

钝刀子割肉，最是疼痛。贺鸿的每一句话，都在撕扯他的伤口，反复挑起疮疤，看着鲜血流下来却无可奈何。

“哎！咱们赶紧下去，你看，他们来接我们了。”贺鸿拍拍他的肩膀，率先打开内舱门，一个翻跃直接从机甲上跳了下去。

星剑顺着贺鸿跳下的方向看过去，视线一顿。

——下面是机甲团的训练场，银色金属光泽铺满地面，墙上都是防受伤的软垫。

他跟在贺鸿后面跳了下去，穿着机甲工作服的众人面带笑容地围了上来。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都是他午夜梦回时见过无数次的面孔。

“队长！”

“总指挥！”

“老大！”

他们喊着他，叫什么称呼的都有，战友间的感情总是这么纯粹，喊着你的名字，就像是定下了一生一起拼搏奋斗的誓言。抱着婴儿的分队长握着女儿的小手跟他打招呼，婴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刚刚转正的预备兵靠着桌子歪头看着他，桀骜不驯，却又带着笑容。

“我们真的不舍得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去主星总部军区啊，听说那地方水可浑了，不好混呢。”一位女机甲师边用围裙擦手上的机油边说。

“就是啊，加班很厉害，天天干活干到凌晨，真可怕。”一位男机甲师说。

“哎，你们懂什么，做人就是要进步，要不断向上走！我们总指挥这么牛逼，当然不能一直困在咱们机甲团，肯定要去主星军区啊！我把话放这儿，未来的战场指挥官，一定是我们总指挥的！”

眼前突然什么都看不清了，一层雾朦挡住了星剑的视线，耳中不断传来同伴们的话语声，他重重地呼吸，把头偏向一边。扎根在内心深处的枝丫被触动，连带着整颗心脏都颤抖。痛苦吗？真的好痛苦，但他却不愿意停止这种痛苦，甚至期盼再多一点，让他听见更多的声音。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星剑瞥向那人的方向，是贺鸿。

贺鸿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温和，声音轻缓地说着：“方默，大伙儿很想你，留下来吧。”

一只手伸向星剑，紧接着又是一只手，无数只手伸向他，光芒从他们的身后透过来。

星剑缓缓伸手，在即将触碰到同伴的手之前，停住了。

他看着贺鸿。

面前的这位机甲师，还是那副英俊模样，但是不知为何，星剑想到了另一个贺鸿。

那个贺鸿身上都是被改造的机械四肢，就连眼睛都被换成激光的，神情不复往日光彩，有些阴郁、狂躁。两个贺鸿在他面前不断重复交叠，最终凝聚成面前的身影。

星剑将手缓缓放回身侧。

“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陪你们。”他轻声说着，“还有人等着我去救，我不能抛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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