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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子歌发现得晚,她听着外面乱作一团以及不时有人发出的“着火啦”的呼喊,有些恐慌地喊了喊:“张妈!”
没有人回她,她才想起张妈还没有回来。而医护人员大概也去处理更危急的病人,以为她有家属照看,所以也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援助她。
她只能勉强在惶恐中镇静,勉强支起身,撑着床沿下了床,虽然发现双脚像灌了铅似得沉重,可是越子歌还是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不过刚走到门口,她就发现外面已经充满了一团团的浓烟,而她迅速被蒸出眼泪来。
她站在那里,像是与世隔绝的孤岛,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越子歌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她几乎就要撑不下去。她回想起,那天,也是在这个医院,她见到了顾雾霭的最后一面,所有人都在哭,可是她始终固执地告诉自己,顾雾霭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回去的路上她走得飞快,还听着IPHONE,里面在放着一支支轻快的歌。她就在路边等红绿灯,可是就在歌曲完毕跳入下一首的间隙,她却突然间听到自己身体深处裂开的声响,就像河堤决了口,泪水一下倾泻而出。时迁哭得气噎声堵,连气都透不过来。
这世上,再也没有他了。
她受得了,她怎么受不了。
她怎么受得了。
越子歌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够勇敢,可是当她只身一人困在火海的一刹那,却觉得,她终于开始为自己而骄傲,而庆幸,在死亡来临的前一秒,她终于彻彻底底地懂得了自己的心。
火势越来越猛烈,越子歌根本找不到出口,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出去,于是微笑着闭上眼,想象着这是一个夏日清朗的午后,自己还趴在图书馆的木桌上补眠,那时的她正面向半开的窗口,雏菊密密匝匝在风中开得好看,阳光稀稀疏疏地打在脸上,是温暖的光,耳朵里塞着耳塞,里面就放着那首轻快的歌曲。顾雾霭走了过来,俯下身,轻轻地说:“我是喜欢你的,我始终都是喜欢你的,可是,子歌,抱歉呐,恐怕以后我都不能喜欢你了。”
于是,他迟疑了很久的那个吻,始终没有落下来,而最后,他只是伸手像往常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发,就直起了身。
而他并不知道,当时是两首歌的间隙中,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原原本本地听到,他的脚步渐渐远去,她还是像原来的那样趴在那里睡觉,可是泪水却打湿了她枕着的那页书。
而就在越子歌抱着必死的决心回想过去时,却突然感觉有人将她背起来,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越子歌,对不起!
她突然就知道那人是谁,越子歌如孩童般软弱无助地躺在消防员的肩头,她抬起疲倦的眼,气若游丝地问:“方茉苒,是你吗?你快走,不要管我!危险!”
她感觉到那人反反复复地摇头,她的手垂在她的胸前,手背迅速被滴落下来的泪打湿,她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越子歌,是我对不起你。我……”
越子歌心中一痛,连眼泪都痛得流了出来,她把头往一边歪过去,可是她还是轻轻地说:“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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