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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闭月羞花

出朱雀门一直南去，乃至坊巷御街。前几日刚下了几场如酥小雨，近岸翠柳如烟，植被桃李艳如霞，远远望之，景色如绣。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春日太阳淡淡的洒在红砖绿瓦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繁华、喧嚣的都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安雪痕牵着马儿，停在门首缚彩带的八仙楼门口，仰头看了看，将缰绳丢给了笑脸相迎的店伙计走了进去。

安雪痕挑了个临窗位置坐下，发现窗外楼下有片牡丹园，几丛牡丹花苞正在枝头等待绽放。

伙计笑嘻嘻的端上来一小壶酒。

“嗯？我没说要点酒呀？”安雪痕奇怪道。

“客官，这是我们老板送的！昨日咱们武阳王打了胜仗回来，我们老板特别高兴，所以凡是今日光顾本店的客人，都会送一壶。这是我们自己酿的玉堂春，客官您尝尝，可香啦！”

安雪痕微微一笑：“那可真是要多谢你们老板了。”

这老板可真会做生意，安雪痕心想。他又点了两个清淡小菜，伙计离去后他抬头看到了对面墙上的一副字画。

那是一副牡丹图。

牡丹寓意富贵吉祥，一般多用浓墨重彩，显得色泽艳丽，繁茂向荣，这幅画却偏偏不画色泽艳丽的大红牡丹，而选了粉白之色，且无黑墨勾边，给人以清新典雅、纯净秀美的视觉享受。

皇都，天子脚下，著名的文人墨客极多，想必是某日某位大家来此用饭，被老板热情邀请留下墨宝。这事在京城有名的酒楼茶肆中实属常见。

安雪痕正在品赏，忽听斜对面雕花镂空隔板后一个男声道：“我说今日牡丹怎的还不开呢，原来是遇见美人儿被比下去了，可见古人说’闭月羞花’，诚不欺我呢。”

安雪痕抬眸，从镂空雕花中看到了一双笑意盈盈的明亮眸子。

从安雪痕进来坐下起，他就发现了那道目光，只是一直不曾往那边看罢了。

那雅座里坐了三位年轻男子，锦衣玉带，粗略一扫就知道身份富贵。

安雪痕微微一皱眉，移开视线，并不搭理。

安雪痕从小长得皎若玉树，从在私塾起就经常被人开这种调戏玩笑，故而他只当又遇上有钱人家的纨绔公子哥儿，心中厌恶这种搭讪，沉下脸不理会。

适时，店伙计将小菜端了上来，安雪痕便开始专心用饭。

只是那隔板后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流连，让安雪痕兴致缺缺，只吃了几口就准备离席。

不料刚准备站起，肩头却被一把玉骨折扇压住了。

安雪痕抬头一看，持扇子的男子目若朗星，浓眉入鬓，气度着实不凡，他唇角微微勾起，笑着看着安雪痕，也不说话。

安雪痕心里很是不耐，但是不愿多生事端，只得道：“兄台有事？”

那男子掀袍在安雪痕对面坐下，将玉堂春酒倒了两杯，举了一杯到安雪痕跟前，笑道：“无事。就是想跟兄台喝一杯，认识认识。”

安雪痕看了看他，玩笑不恭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纨绔子弟，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站起道了声多谢就准备要走。

“诶～”那男子持扇拦住安雪痕的去路，“兄台还未告知在下姓名，还未让在下认识怎么就要走啊？”

安雪痕一张玉致的脸露出了一丝恼怒，他回头，正要讥讽还击几句，旁边雅座里的两名男子走了出来。

“抱歉兄台，他喝多了。”白衣男子道，他身着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目光清正，看了就叫人生出好感来。

“老四，不许胡来。”另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子道。

那被称作老四的男子嘻嘻一笑，“怎么了，还不许我结交新的朋友了啊？”

安雪痕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安雪痕第二日才知道，自己昨日究竟遇到了谁。

卯时一刻，天光还未大亮。

三百多名新进士已经排列于集英殿前。

安雪痕戴着三枝九叶顶冠，站在新进士第一排、朝班之末恭恭谨谨垂目等候着。

百官行礼后，由礼部官员引领新进士就位。所有官员皆着花袍，退至丹陛两旁。

礼部侍郎至殿右唱名：

“张稚才，年二十四，大魁天下，蒙恩赐状元及第！”

“安雪痕，年二十一，一甲第二名！”

“曹立山，年二十二，一甲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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