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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你主动选择的隔岸观火。”

沈意疏面无表情地丢出这句话之后，会客厅的空气陡然间变得粘稠冷重，犹如沼泽地，越挣扎就陷得越深，于是乎沈渡才没有轻易吐露出哪怕半个字的回复，但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已经出卖了此刻相当不平静的内心。

不知道沈渡是一时间没话说还是等着自己的下文，从他那张俊秀却阴沉得快要渗出水的脸上，沈意疏无法判断出到底是哪一种情况，但既然不好听的话都说了，她索性把多年间的郁结和苦水统统倒出来。

“沈渡，我曾经非常羡慕你，有聪明的脑子和幸福的家庭，做什么都很轻松，父母兄长也无条件支持。大家夸你是天才，确实，你太配得上这个词了，对比之下我太沉默，太不起眼，更加映衬出你的惊才绝艳。我是月球的背面，是周围人眼中灰暗的自闭儿童，你本不该涉足我的蚕茧，但你却问也不问就把我拽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来自天才的傲慢。”

沈意疏放缓语速，咬重了句末的“傲慢”二字，而她每多说一句话，沈渡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黑上一分。医生在旁边坐立不安，虽然也曾在过往的诊疗中听过些许往事，但两个人现在面对面坐着看起来沈意疏还要摊牌，他这个外人的处境就很尴尬了，贸贸然离开又显得唐突，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但是有多么羡慕就有多么讨厌，你也知道你那时其实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的吧？心高气傲，目下无尘，谁都瞧不起，却偏偏要来招惹我。你总说为我好，替我安排一切，但我有叫你这么做吗？”

“当然了，因为你我学了不少到现在仍然很有用的东西，我对此心怀感激，所以容忍你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你的傲慢、你的偏执、你的强势，我都可以忍耐，唯独不能接受你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出来之后又在半路抛下我。”

“把你养大的爷爷去世了你也能无动于衷，是不是将来有一天我死了你同样不会为我掉一颗眼泪？我明白了，你的心比石头还要硬，根本就是喂不熟的中山狼。”沈意疏闭上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着当年从沈渡那里听来的话，语气也还原得惟妙惟肖。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到足够强大的地步了，但不是的，只要回想起那一天沈渡的眼神，她就变成了那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明明心里已经盛满了悲伤，却连半个为自己辩解的字眼都说不出来。这么久了，被他追着质问的那一幕仍然是她最深的噩梦。

我曾是多么地信赖你啊，连我最难以启齿的一面也向你袒露，可你却拿它来攻讦我，质疑我，难道你真的觉得我是个没有情绪的石头吗？

可就算是石头，也会被风化侵蚀，被水滴凿穿，我不过是一个反应迟缓的，普通人罢了。

“不是那样的，我……”

“沈渡，噤声。”

医生终于开口打断，他从未见到过沈意疏如此忧伤的表情，嘴唇颤抖着，一张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直面伤口当然比捂着让它发炎化脓好，但也要看病人的身体承不承受得了开刀的痛楚。这一年来他已经摸清楚了沈意疏隐藏的自毁型人格，眼下说这些话未尝不是有报复沈渡的心思在，但同样地，欲伤人先伤己，好不容易才渐渐稳定下来的精神状况不能在这里毁于一旦。

收起那两张珍贵的演唱会门票，医生上前去隔开了两兄妹的视线，他蹲下身对着沈意疏浮起一个和蔼的笑，他本就长得温文尔雅，也容易让人有好感：“今天就到这里，演唱会我会去的，我们另外再约时间复诊。下次见面我给你带花过来吧，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品种？”

“您随意。”沈意疏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一口气喝光才勉强压下去了那些又像潮水般袭来的黑暗回忆，医生一直告诉她保持情绪平静，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沈渡仍然和过去一样食古不化，她也不会想要靠刺激自己来刺激他，“我等下还要去见其他人，所以说完这最后两句话就走。”

她的视线又移向沈渡，他的脸色复杂得难以用语言描述，沈意疏不知道镜片折射出的目光里包含了多少未道之言，也不晓得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自己的话，但是一直带着心结生活太累了，她宁可在此刻抱石沉海。

“哥，你的心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向来只有周围的东西被你吸入，而不是你走出来，所以你总是罔顾我的意志，我所有情绪、决定都只能顺从你，不然你的引力就会撕碎我。”

“现在我也坍缩成了黑洞，如果离你太近，我就会被你吞没，或者吞没你，想要我们俩共存，就只有你重新变回当初的星星。”

“如果你愿意的话，周末和医生一起来看演唱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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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太过分了！”

知道了沈意疏的过往以及在心理诊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刘是我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怎么可以对13岁的小女孩说出这种话？他难道不知道这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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