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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失窃

李盼消失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本以为跟着那翠儿会找到在麟州城为非作歹、杀人无数的恶鬼，却只看了短短几分钟的戏，甚至连戏都算不上。

巫覆雪最后看到的，就是在月光照耀下，雾气蒸腾的湖边，这个皓齿蛾眉，看上去温柔可人的江南女子低头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嘴角带着浅笑，说了一句：“嗯，我等他。”看上去安静祥和，巫覆雪甚至觉得这个女子嘴角带着幸福。

可一个二十年前便香消玉殒的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为何会嘴角带笑毫无怨气？难道是病死？就算是病死也鲜有这样一点怨气也无的，英年早逝者，或多或少都对这世间有点遗憾，甚至对这个世界带有怨恨。可这女子，像个活得平淡幸福的活人一般。

随着那女子的消失，周围翻腾的雾气也开始散去，湖泊竹林都变得清晰。几人这才看清这四周。此处是一片面积巨大的湖泊，湖边竹林茂密，四周竟看不见一处房屋瓦舍，整个湖就像是长在竹林当中，唯有巫覆雪一行人来的方向有一条路。这个湖，就像是谁私藏在麟州的一处宝地。

“回去吧。”眼看此处没什么线索，巫覆雪转头就往回走。

“那，那她怎么办？”林灵指了指地上的翠儿。她也感受到了湖中女子消失了，不禁放松下来，可下一瞬，似乎是觉察到巫覆雪身上浓重的煞气，转身就逃。

鬼祟之物，对于血腥杀气是极度敏感的，更何况，巫覆雪身上那把骨刀昨夜才差点让她魂飞魄散。一路上巫覆雪刻意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为了跟踪离得远，这才没有惊动她。

方才那李盼出现时，这鬼吓得厉害，居然没有发现巫覆雪走了过来，等李盼消失后才觉察到，可见，那温婉秀丽的女子，比巫覆雪还要令人惊惧。

“如此便好。”元潇从淡蓝色的广袖中又抽出一张符，贴在翠儿身后，翠儿就便立在原地，不再动作。

“原路返回。”元潇下令，温润的嗓音衬得这朦胧月色都有几分清冷，仿佛口中流出的不是话语，而是令人迷醉的醇厚老酒。

巫覆雪甚至觉得，就算不贴这张符，翠儿也会被这如玉般润泽的声音而被他蛊惑，跟着他的指令走，自己以前不就是这样么？

“这是什么符？”殷崆阙开口道，“我的行囊中怎么没有这些？”

“驱鬼符。”元潇回答道，“或者崆阙公子也可称它为'听话符'，我是在覆雪行囊中找到的。”

“那能给人用么？”殷崆阙想起泽阴城中那面目可憎的红衣女魔头，要是有了这听话符，自己还用怕她么？想及此处，殷崆阙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色彩。

“崆阙公子，这‘驱鬼符’，顾名思义，只能驱使鬼祟，对人是无用的。”

眼看着殷崆阙上扬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也灭了，元潇又开口道：“与人相交，最重要的便是真心实意，符咒药物之类皆是旁门左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崆阙公子若是想让对方听话，赤心相待才是上策。”

“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何我赤心相待，那金石却对别人开了呢？”巫覆雪冷嘲，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就是他摄政王元潇没这个资格，“赤心相待，就怕自己这一片赤心，被剜去喂了狗。”

可不就是喂了狗么？自己的一腔热血，满腹真情，换来骁国山河无恙，到头来不过是养肥了宗政悠这条贪得无厌的狗。

“哎没错。”殷崆阙难得赞同他这个凭空得来的大哥，“而且我也没法子真心待她，我只想让她听话一点，离我远远的。”

话及此处，元潇只觉心中不知滋味，这孩子这些年拼死厮杀为了什么他都是知道的，战场如何凶险他也清楚，他又怎么会污蔑诽谤、害他入狱，只不过没想到，宗政悠下手如此之快，手段也卑劣到极点，相处多年没想到那总是纯善无辜的外表下满是算计，像是一条满嘴毒汁的蛇。

一句“我没有害你”或是“我信你没有叛国”总是过于单薄，如今骁国也未传来消息，终是一路无话，各行各路。

翠儿果真听从元潇的命令，原路返回薛府，巫覆雪沿路在房屋树木上用骨刀做了记号，那李盼和薛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小心为好，说不定还要再次探访那城中湖。

巫覆雪一行人夜里出府平安无事，薛府今夜却不太平。

正是夜半，城中一片死寂，犬吠声也无，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这麟州城到了晚间，竟像是一座死城，唯有薛府灯火通明，烛光掩映。

几人回到自己所在的厢房，院内院外，竟挤了许多人，都是寄居在薛府的江湖术士，而薛员外，正端坐于院内石桌旁，柳树阴影衬得他脸色晦暗不明。

“几位道爷这大半夜的是去了哪里？”薛员外端坐于院中石凳上，一身黑色长袍挂在身上，更衬得脸色苍白，毫无气色，眼下乌青一片，似乎比白日见到的时候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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