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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薛员外的回忆

浓雾又起，场景转换，睁眼之时便在一处假山旁。

夜凉凉的，浸着水汽，略有些湿润。

薛明雨换上一身粉色衣衫，与薛明言对坐于假山旁。几缕流水温和地在山石上流淌，不时钻进些石头缝隙，最后汇入下方池子，变成鱼嘴里的泡泡。

“新婚之夜将新娘子一个人丢在洞房，可不像兄长会干出的事。”

“我这副病恹恹的身子，娶了亲也是耽误人家姑娘。”薛明言倚靠在轮椅椅背上，瘦若枯枝的手端着药碗，薛明雨每咂一口酒，他便饮两口药汁当做回敬。

“爹老糊涂了，竟想出这么个法子，我拦不住，真是造孽。”

“阎王要我三更死，难道还会看我有个新娘子，便留我至五更天么？”

薛明言喝尽最后一滴药，便转动着轮椅离开了：“我今晚去书房睡。”

池里的鱼又吐了个泡泡，“啵”的一声炸裂在空气里，薛明雨撑地而起，就要推着轮椅。

“不必送我。”像是预料到自家兄弟的行动，薛明言背对着他开口道。

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土，薛明雨大步而去：“和他比起来，这鱼嘴里的泡泡反倒没那么脆弱易碎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薛员外真无聊。”殷崆阙嘟囔着，他可不是想来看兄弟情深的。

几人也有些厌烦了，这薛员外的心结应当在李盼身上，为何薛员外的识海里全是他大哥薛明言？

“我说薛员外，你能不能挑重点回忆给我们看？”巫覆雪冲着天上问道，他知道薛员外应当能听见。

“你要是想把我们几个困在这里拖延时间，信不信我毁了你这识海。”

“想必这对于薛员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段记忆，你莫要着急。”元潇安抚道。

巫覆雪自小便是个急性子，火炮仗，最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最后走上了武将这条路也和他这性格密不可分，从小到大便只有元潇能让他情绪平和。

果不其然，甚至不需要软言侬语，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巫覆雪便安静下来，不再多言。

几人跟着薛明雨弯弯绕绕，在薛府转了大半圈，只见他进了自个儿院子，一脚刚迈出去便又退出来，又到了厨帐。

“大哥也真是，不知道疼惜我新嫂嫂。”他小声埋怨着，一手却不停地往盘子里装着糕点。

很快一个盘子便堆成了山，他便换了个盘子继续装：“不知新嫂嫂喜欢吃芙蓉糕还是绿豆糕。”

“紫苏糕也不错，加两块。”

“哎这边还有桂花糕，盼儿最喜欢吃了，留几块，明天一大早我就给她送去。”

“盼儿爱吃的应该不会差，她们女孩子家就喜欢这种甜甜软软的东西。”薛明雨想起那个会给老房子贴上花的少女，不由笑得开心。

“罢了，看在你是我嫂嫂，将来也是我家盼儿嫂嫂的份上，匀你一块桂花糕。”

月光照进来，给少年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却因为青涩的感情而晕染上淡淡的粉。

“巫覆雪，你怎么看？”连青云用胳膊怼怼他，他们以往看戏时，便喜欢交换看法。

“笑得越欢，哭得越惨。”巫覆雪目不斜视，紧盯着薛明雨那张满是笑意的脸。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兴奋。甚至，期待薛员外接下来的回忆，想要看见别人痛苦。

当他提着这一食盒的糕点，看到坐在自己大哥新房的嫂嫂，竟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时会怎么样？

会理智崩溃，夺门而出，还是痛哭流涕，像个窝囊废？

兄长和心爱之人的双重背叛，足够刺激了吧。

但是事情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发展，薛明雨先是颇为遵守礼法地敲了敲门，里面回了声才进去。

“嫂嫂想必饿了吧，我家哥哥身子不好照顾不周，怕惊扰到您歇息，便在书房睡下了，还请嫂嫂谅解。”

见对方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薛明雨将食盒中的糕点一一摆在桌上：“这不，兄长专门让我来给嫂子赔个不是，您吃点东西便早些歇下吧。”

对方仍是不出声，藏在盖头底下的头低了下来，露出红袖的手绞着帕子，单薄的肩膀颤抖，想必是气坏了。薛明雨心想：坏了，该不会是个母老虎。

“嫂子别生气，兄长也是想好好休养，身子恢复了才好和您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薛明雨收起食盒便打算溜走，总之这一趟解释清楚了，别让她误会兄长就好。

“举案齐眉？”就在薛明雨脚将要迈出房门的那一刻，对方出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年身形一僵，脸上惯常的笑消失不见，这声音，怎么，怎么这么......像盼儿？

转头，只见新嫁娘一把掀起了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是他最喜欢的那张脸，上了妆，多了几分艳丽，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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