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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浮华过往

“严相，你召出的是个什么怪物？”宗政悠怒斥。

是夜，几人立于浮华宫屋顶，观察那行为怪异的少女，自先前饮血之后，那少女便冷静下来，形态不再变化，看来人血能加速她的成长。

宫中内侍禀报，午时一到，那少女突然失去理智，守卫浮华宫的一名侍卫当即惨遭毒手，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另一名侍卫急忙跑去找救兵，却被追赶而上的少女拧断了脖子，后来少女前往御书房，路上又几名宫女太监殒命。

“陛下，她确实是先皇后。”严相回道，眼中满是痛惜。

“昨夜是先皇后八岁之时，正逢先皇登基。”是的，昨日那小姑娘歇息之前，还央求宗政悠今日登基大典结束后去看她。

可今日才至午时，她便长成了十几岁的模样，如今正蹲在一盆刚破芽而出的嫩苗，用树枝戳着里头的泥土，不消一会儿花盆里便坑坑洼洼。浮华宫的景象也随少女的记忆变化，宫内碧草如丝，莺啼燕舞，宫中假山之上流水潺潺，溅起水花蒸腾为雾气。

“那如今是几岁？”宗政悠问道。

“如今，是十四岁。”严相看着少女纯真的模样，心中钝痛。十四岁，是承德皇后人生的转折点，在此之后，她的生命全然被凄苦浸染。

“先皇后手中的，是占星草。”那盆陪伴她走到生命终结的占星草。

“不像是先皇赏赐。”元潇开口道。

先皇向来厌恶这东西，这厌恶掀起一场大火，燎尽了溧阳所有占星草，一道禁令席卷全城，后来一位花匠偷偷种植，被发现后落得个斩首的下场，便再也没有人敢碰这禁物。

元潇入朝为官之时，先皇后已然薨逝，身后甚至连一副画像也未曾留下。若不是先皇执念深重，沉迷于转生之法，他甚至要怀疑这位神秘的先皇后是否存在。

“的确不是先皇所赐。”严相说道，“这盆占星草，是他人所赠。”

“何人？”

“花辞镜！”

“花辞镜？！”两人皆是一惊。

花辞镜，骁国历史上最惊艳绝伦的新科状元。三岁能识字，四岁能赋诗，七八岁便出口成章，提笔成文，十五岁考取文状元，得先皇赏识，仕途大好。可惜天妒英才，不到三年便客死异乡。先皇当时悲痛至极，下令举国哀悼，以示恩宠。

只是这位新科状元在世间所留痕迹甚少，那个鲜衣怒马的天之骄子，后来便成了人们口中的遗憾。

“他们二人如何能认识？”依照浮华宫内的场景来推断，现在不过是五六月份，而殿试是在八月份，殿试过后才会宣布前三甲。在这之前，先皇后久居皇宫，又怎么会认识花辞镜？

“那年端午节，先皇后不愿参加宫中宴席，臣便向陛下请旨带她出去看花灯。”

当时的中正天街格外热闹，宽阔的道路两旁满是商贩，卖糕点的，耍皮影的，变戏法的，猜灯谜的，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先皇后第一次出宫，像是脱了笼的兔子，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什么小物件都要买回宫。两人微服出来，除了宗政明月派得暗卫以外没有带其他下人，只能由自己拎着。

手中东西过多，走起路来也格外笨重，不过一会儿便将人跟丢了。等他将手上东西甩给暗卫，追上前去时，便看到少女被围在人群中间，不时传来一阵拍手叫好声。

“尘星哥哥你来了。”少女见他，心虚地打了招呼。之前答应不离开他视线范围的，一个高兴给忘了。

“你跑这么快，就是为了和别人比赛猜灯谜？”此时一名少年和少女被围在人群中间，两人一人一个灯谜轮换着猜，谁先猜不出便输了。

“我看那竹蜻蜓可爱得紧，想带回去给明......”

"日月月哥哥嘛。"她吐了吐舌头，不敢直视这个向来威严的大哥。他们出来之前约法三章，不能暴露身份。刚才差点就直呼皇帝名讳，还好改口早，要不然下次可不能出来玩了。

“我说小丫头，还比不比了？”对面红衣少年问道。这是严苍第一次见这个惹人瞩目的少年，第二次，便是八月份的殿试上，他一举得魁。

“哼，我们继续比，今天这个竹蜻蜓，本姑娘势在必得。”

后面老板的灯谜猜完了，也没比出个胜负来，两人便你出我猜，来来回回好不精彩。

只是在这位未来的状元郎面前，她还是败下阵来。

“不好意思姑娘，我娘她喜欢这竹蜻蜓，我是一定要拿到的。”见她不高兴，那少年从下人手中拿出一个小布包，转交到她手上。

“这是占星草的种子，明年端午节之时姑娘若是将这些占星草养活，我就亲自编一百只竹蜻蜓送予姑娘，如何？”

“一千只。”

“成交。”万盏灯火之下，罪孽的种子生根发芽。

“占星草呀你快快长，长到璃儿这么高。”

“哼，明年我要他编竹蜻蜓编到手软。”

后来严相想到那年端午，总觉得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这个在痛苦中出生的少女，好不容易在宗政明月保护下有了点寻常家女儿的娇憨可爱，却又被他亲手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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