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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打探

巫覆雪以前从未细细打量这骁国皇宫。

这里以前或许也像翼国皇宫那般，朱门飞檐，磅礴大气，后来先皇的命令下，将金碧辉煌的皇庭楼阁刷成黑色，放眼望去，就连窗棱都是生铁一样的颜色，冷漠凌厉，就算是白日里，也压得宫女内侍的头低到胸口，不敢抬起半分。

换上内侍的衣衫，巫覆雪耸着肩膀，双眼看向脚底，做出一副唯唯诺诺，迫于皇帝威压心惊胆战却不能表露出来，故作镇定的模样，前往御膳房。

三日之后宗政悠体内的药坛之血效力耗尽，便能使用听话水让他说出实情，在这之前他必须亲自摸排清楚宗政悠每日饮食起居。

元潇在皇宫定然也耳目众多，只是这皇宫毕竟是宗政悠的地盘，传递消息多有不便。更何况，宗政悠此人亦不是蠢货，他调查得知，元潇消失的这一段时间，元潇的耳目已经被清理过一次，宗政悠平时不发作，一旦心情不好就拿这些暗桩开刀，杀了泄愤。之前负责皇宫各处用度的内侍便是摄政王府眼线，如今人头还挂在城墙头，算算日子，就是在元潇消失时被宗政悠所屠。

巫覆雪始终不明白当时身为帝师的元潇为何要扶持宗政悠上位。如今皇帝的出身不算是什么秘闻。宗政悠自小便在冷宫中长大，在他人生的前十八年，先皇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在皇宫的角落里苟活。若不是他那被贬入冷宫的母妃死在冷宫，宫人前去收尸，宗政悠恐怕还要躲藏更多的时间。

宗政悠那位半生都与冷宫中黑墙冷瓦相对的母妃，家中也无甚权势，就算死了也不过是草草地葬了。可就是这样一个皇帝从未见过，舅公家也无甚权势，本应当做个闲散王爷，靠别人施舍苟活的人，刚出现在朝堂便掀起腥风血雨，先是取代群臣拥护的二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后是屠戮手足，坐上皇帝之位。

难道说，元潇扶持这个毫无背景的冷宫弃妇之子，就是看中他无权无势易于掌控？其他皇子莫不是母族庞大，各有倚仗，从小便都倾尽全力培养，反倒不易拿捏。

可是这位默不作声十八年的皇子，显然也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巫覆雪从不相信，宗政悠是一个十八年来躲躲藏藏只为活命的可怜人。就算他平时总是一副身子不好，有什么病根的模样，可坐上皇位，又岂是有人扶持便能达成的？想必元潇也知道，这个冷宫中的皇子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孤立无援。

那他为何还是会选择宗政悠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皇子没有母族撑腰？

细想起来，元潇好像对孤儿格外怜爱。连青云父母双亡，被带回摄政王府培养，后来又秘密送入封喉岭，自己也不知父母究竟是谁，快饿死时被元潇捡回去，宗政悠虽然没有父母双亡，但母妃囚于冷宫，疾病缠身而死，父皇也从不知晓他的存在，和父母双亡也差不了多少。

像个孤儿一样，又体弱多病，他本人又惯会向殿下服软，自然比连青云和自个儿更得元潇喜爱一些。

他想起以前和连青云开玩笑：“狗皇帝就算是孤儿，也是个金贵的孤儿，若是殿下将他握在手中，便是任人宰割的金丝雀，哪像我们，被殿下握在手中，也不过是看门狗。这看门狗的忠心呐，最是不值钱，如果死了，只要能换那金丝雀一声婉转，也是无上荣光。”

那时候连青云用手中的扇子毫不留情地敲了他，说道：“呸，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将自己比作是狗。就算要比，我们也是殿下养出来的狼，宗政悠不过是困囿于皇宫的家雀。家雀，岂能和孤狼作比？”

可他以往认为的金丝雀，连青云口中的家雀，不仅不是一个完全依附于摄政王势力而活的手无寸铁的小皇帝，还一步步蚕食摄政王府的势力，甚至，想要将堂堂摄政王据为己有。

那夜宗政悠竟然威胁严丞相，要立元潇为后！

这是何等疯狂的想法！立男人为后，也只存在于以女子为尊的耘国。

若不是自己那晚和元潇溜出皇宫，此刻皇帝立后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

“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耽误了陛下用膳，你担当得起么！”内侍尖锐的声音打算了思路。

巫覆雪低着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畏畏缩缩道：“公公，我这就麻利点，绝不耽误您的功夫。”他刚进御膳房，想要找个太监打探宫中送餐的规矩，却被一个眼尖的太监瞧见，被拉着到后院劈柴。

这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这种狗仗人势、看人下菜碟之徒，想来这太监看他是个生面孔，才颐指气使。

“你可别小瞧这劈柴，也是一门大学问，一块合适的木头，燃起的火才能将饭菜煮得恰到好处。太粗了，火烧得旺，膳食便容易过火，太细了，火力不够，便不够飘香。本公公愿意让你干这种重要的活计，便是抬举你。”内侍尖声训斥道，甚至不屑于看巫覆雪一眼，用帕子捂住口鼻，远远地站着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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