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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浮华宫变2

严相沉浸到了往日回忆中，将这座宫闱里那隐秘荒诞的往事和盘托出，如同一把利剑，将包裹严实的乌黑丑恶劈出了一个缝隙。

这一份回忆太过沉重，先皇将这交付给他，他又如何承担得住。

“先皇登基那年，先皇后不过八岁，虽天生娇贵，不谙世事，却也知道许多人对她好不过是看重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嫡女，唯一的嫡女。”严相仿佛有回到了当初，他也不过十几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先皇和臣经常陪她玩耍，上树下河，戏弄后妃，做许多其他人不敢陪她做的事情，甚至替她受罚，因而，公主格外信任我们二人。”

“信任到一直做我父皇的药坛？”宗政悠讽刺道。自己的这位父皇，可当真是令人惊讶。

严相只觉得这个问题，像是在被一把钝刀，一片又一片，将他当初的无所作为狠狠刮下。

“是。”严相说道。他还记得当初质问宗政明月为何要对自己的妹妹下此毒手。一个人如果当了药坛，在体内药性稳定之前，随时都可能猝死，就算药性稳定之后，也许每日饮药，终身无法摆脱。

那时候宗政明月反倒笑了：“她活着的这八年，已经远比我幸运，父皇的嫡女，八年所受恩宠，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之后她每多活的一天，都是我这个兄长对她的恩赐。”

到如今，严相也记得宗政明月的眼神，嫉妒，快意，落寞席卷成一场风暴，无法消解。

“所幸公主体质异于常人，除了身体虚弱些，没有大碍。”也不知是祸还是福。

严相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先皇登记后，对她也极为宠爱，直到她十四岁那年。”

“那年端午节，她认识了花辞镜，带回一盆占星草。”严相极为痛苦，或许那年他们没有出宫，便不会遇见后来的状元郎花辞镜，事情也不会走向如此极端的方向。

端午。

中正天街。

灯谜。

花辞镜。

竹蜻蜓。

占星草。

一切罪孽的根源。

推向深渊的黑手。

那年宗政月璃十四岁，花辞镜十五岁。

那日之后，宗政月璃便再也没有出过宫，宫中日子无聊，她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培育她那些占星草，小女儿家好胜，发誓来年定要让那个赢走她竹蜻蜓的人亲手编制一千只竹蜻蜓，编到手发麻抽筋，此生再也不想看见竹蜻蜓。

后来花辞镜成为新科状元，年轻有才，宗政明月万分欣赏，时长召入宫，畅谈至天明，那般荣宠，就连从小便是太子伴读的严苍，也有几分嫉妒。

“尘星，这新科状元不仅文采了得，胸有沟壑，还武功上佳，熟读兵书，乃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若不是规矩限制，相信三年之后，武状元他也能一并拿下。”当时的宗政明月甚至想要修改政令，好让花辞镜能以文臣身份再考取武状元，堂堂正正成为他的股肱之臣。

时间过得极快，便到了除夕夜。宫中盛宴，宗政月璃对这些还是没有什么兴趣，想要出宫却遭到宗政明月的拒绝，便偷偷恳求他，一起出去玩耍。

他也没有答应，上次端午出去，差点将人跟丢，如今除夕，各处热闹更盛，去论如何都不能出宫。

只是严相没想到，无论是上次答应宗政月璃出宫玩耍，还是这次的拒绝，都无可避免地将命运推向极端。

除夕盛宴，宗政月璃一眼便认出了那日和她比赛猜灯谜的红衣少年。

“没想到要为娘亲赢走竹蜻蜓的，竟是我皇兄亲封的状元郎。”花辞镜外出醒酒的功夫，被宗政月璃挡住了去路。

花辞镜面色微醺，却还是认出了面前的女子，笑道：“没想到你的日月月哥哥，竟是当今陛下。”

“哈哈哈，日月月，我早该想到。公主殿下聪慧，令臣汗颜。”

“哼。”明知对方在嘲笑在外不能直言皇帝名讳，便找出了这么“聪明”的代号，却不能发作，宗政月璃转移话题道。

“你给我的占星草种子，我已经养活了，还找了最好的花匠照顾他们，不知道状元郎有没有准备好来年的一千只竹蜻蜓？”

花辞镜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还记得和自己的赌约，开口道：“公主和臣的赌约，怎能假借他人之手，占星草交于花匠之手，公主可就算是作弊了。这些占星草，定然要公主亲自种出来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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