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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浮华宫变4

浮华宫内，琵琶声还在继续，声音裹挟着灵力不断冲撞穹隆样的法阵，灵力相撞火光四溅，好像两方兵刃相接，针锋相对。

宗政月璃完全沉浸在弹奏中，指尖灵活，十指交错越来越快，爆发而出的灵力亦越强。

“公主因病而亡，为何会执意于此？”元潇问道。

宗政月璃的身体不断长大，记忆也随之恢复，却不遵循寻常规律，而是间断进化至人生中重要转折处，那些她刻骨铭心的时候。

第一次是八岁，老皇帝薨逝，宗政明月登基，逃离变态之人魔爪。

第二次是十四岁，端午节与花辞镜初次相遇，一个纸蜻蜓，一包占星草种子，暴动了悲剧的齿轮。

第三次呢？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这一年，公主十七岁，花辞镜十八岁。一个注定后半生只能怀抱琵琶思故人，一个......”

“一个没有了后半生。”骁国历史上最惊才绝艳的状元郎，备受陛下恩宠的新晋才俊，葬身沙场，永生不能归故土。

“花辞镜身陨的消息传回后，公主便日日以泪洗面，后来便开始抱着琵琶，不眠不休。”

当时那个娇弱的女子是何等模样呢？严相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姑娘头发散乱，面色惨白，行为举止宛若疯妇，却也不是完全失去神志，安静时总是抱着琵琶弹唱，发作时便一时痛哭一时大笑，对一切近身之人拳打脚踢，辱骂撕咬，婢女内侍不敢近身，尤恐伤着她被宗政明月责罚。

后来只能日日用药强行镇定，终日卧在床上，神志恍惚，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仿若个活死人。许是上天垂怜，两年之后她慢慢好了起来，精神一日一日地好了，身体也慢慢恢复，只是对于之前的事全然不记得，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严相一度觉得，忘记也是一件好事，忘记宗政明月父子两代人对她的伤害，忘记花辞镜的死亡，忘记一切屈辱的记忆。宗政明月也是如此认为，越发悉心照顾，给她编造些不存在的美好过往。

也不算是完全编造，他们小时候一起做过的那些趣事，真真实实地发生过，存在过，只不过璃儿不再是嫡出的公主，而是皇后收养的义女，宗政明月还是那个宗政明月，从小便一直宠爱她的宗政明月，而花辞镜，便彻底从这段记忆中消失了，宗政月璃失忆的原因，也不过是贪玩，从马背上摔下，伤了脑袋。

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他们还是以前的他们，一切都从未改变。

只是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所愿，风过尚且有痕，更何况是一个走过自己生命，留下绚烂记忆的人？

噩耗传来之时，他和宗政明月正在商议如何给宗政月璃解闷儿，从她失忆一来，三年的时间都被以体弱为由幽禁在浮华宫，派专门的人伺候，偶尔出去，也只有他们三人。三年了，宗政月璃已经完全适应他们二人编造的过往，是时候慢慢解除束缚，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可那终究是他们二人以为，那日宗政月璃终于找到机会，趁着浮华宫侍女守卫松懈，摔碎了茶盏，用碎瓷片割腕，被发现之时，已经失血过多，气若游丝。

宗政明月抱着她的身体，几欲发狂，太医来了一批又一批，却无人能救治。

“换血，你们都是封喉岭学成的，难道不会换血吗？”宗政明月失去理智地吼道。

太医一个个噤若寒蝉：“陛下，换血对于供血者而言，有着极为严格的需求，殿下她血液特殊，无法匹配啊。”

“血液特殊，血液特殊.......”宗政明月喃喃道。

“对，还有一人！”他恍然大悟，仿佛抓住了渺茫的希望。

被一同当做药坛培养的艾采被带了进来，他们都是从小饮药长大，同样血液特殊，说不定有一试的机会。

“不行啊陛下，他们二人血液相冲，一旦相遇，只会相杀。”

“那就将璃儿的血液抽出，全部换成艾采的。”宗政明月已然疯狂。

太医皆被他吓到，诚惶诚恐道：“陛下，此等换血之法，数百年来，就连封喉岭也没有几人能做到啊。”

“废物，全部出去，滚！”

侍女带上门，房中只剩他们三人。

宗政月璃费力地挣开眼皮，望着宗政明月，断断续续道：“陛下，你知道吗，其实......”

“其实我一直......”

"未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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