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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真相1

晨雾微薄，御膳房早已热火朝天，各宫的主子早膳已经准备妥当，身着深蓝色宫服的内侍鱼贯而出，人多看上去有些散乱，却各有各的活计，散乱之下井然有序。

巫覆雪这一队负责皇帝宗政悠的早膳，他走在尾端，一路上低着头，小步快速前进。

于送膳的内侍而言，纵然这宫道每日都要走上三四遍，日日走，月月走，年年走，走了上千遍，却还是悬着一颗心，不敢有半分松懈，走慢了生怕早膳不及时，误了陛下上早朝，走快了，又恐食盒中的汤水洒出来，败了陛下进食的兴致。

“哎我说你这个新来的，走快点。”宗政悠平日里用膳格外小心，就连送膳，一路上也有灵力高强的侍卫护着。

临行之前，戚垣调制了能助灵力快速恢复的药水，看着他饮了才放他离开，可这药水发挥作用较慢，巫覆雪混入皇宫又消耗了许多灵力，此时只觉得脚下绵软，四肢无力，是以走得慢了些。

那些侍卫盯得紧，从膳食开始准备时便守着，这一路上每个内侍都有两名侍卫严防死守，直到进入皇帝寝殿，他也未能找到机会将听话水投入饭菜中。

回想那日元潇给严相下药的过程，巫覆雪心生一计，既然不能直接让宗政悠服下药水，那就多拖延些时间，利用灵力将药水在寝殿中挥发，让他吸入。

“陛下，不知今日点哪几道菜。”内侍弯腰请求指示。这几十道菜，陛下定然不会都吃的，每日随他心情随意指出几道摆上桌即可，如此就算有人下毒，想要入他口也困难，除非每一道都投毒这自然是没人能做到的。

宗政悠今日心情不大好，面色阴郁，暴戾之气难以隐藏，或者说，他根本懒得隐藏，这是他的皇宫，他的下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所有物，又何须隐藏。

内侍们对于皇帝的情绪格外敏锐，还未进入这里时便一个个噤若寒蝉，如今更是打心底里发憷，恨不得赶紧放下膳食逃出去，可脚下只能像是有浆糊一样粘在地上，不敢移动半分。

“你。”终于，瘦削如枯骨的手指随意向其中一个内侍。

那内侍小步走到桌前，在皇帝沉重的威压下打开食盒。

摆膳之时要立在陛下右方，右手将盖子拿起，斜倚于食盒侧方，不可斜视，不可动弹手和胳膊之外的其他身体部位，不可使盖子脱离盒身，倒在桌上。

内侍心里默念着已经刻在脑子里的摆膳原则，生怕做错半分，整个摆膳过程中，除了这些话，脑袋里装不下其他事情。

掀开盖子之后，左手端起膳食，轻轻放于桌上，在此过程中，无论什么食物都不能摇晃半分，就算是一大盆汤水，也要做到汤面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半丝波纹，同时，右手将左边衣袖收拢，避免袖子垂下污了桌面，动作务必做到动作自然优雅，好似浑然天成，不可使陛下感觉刻意。

终于，手中的食物不负所望地放在了桌上，内侍心底长舒一口气，又是幸存的一天。

“撤下去。”就在内侍松神之际，宗政悠厌恶地下令。

送膳守则第三条，陛下说撤下去时，不要惊慌，不要下跪，遵从指示迅速收拾东西退下，才能保命。当然，整个过程，务必尽量保持镇定，不可手抖不可腿抖不可出冷汗，否则，小命难保。

镇定，每一分镇定都是生的筹码，内侍不断告诫自己，等到再次回到队伍时，脑袋都是空荡荡的。

“你。”宗政悠头也不抬地又指向在旁候着的第二名内侍。

这名内侍便也荣得一次摆膳再撤膳的历练，不可谓不刺激。

紧接着，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每一个内侍都被他点去折磨一番。

巫覆雪低着头，眼睛看向脚底，和其他内侍一模一样的姿势。

这宗政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发现自己了？还是说，他本身就如此无聊又恶趣味，以折磨下人为乐？当然，就算如此，巫覆雪也毫不惊讶，宗政悠本身就是一个病态的人。

“你。”宗政悠指向队伍最末端的巫覆雪。

一旁的老内侍担忧地抓紧了袖子，若是这最后一道菜再不合陛下心意，恐怕所有人都免不了挨罚。

巫覆雪模仿之前那些内侍的动作，不出半点纰漏，袖子上却早已在暗处浸上听话水，运用灵气催动药力挥发，好让宗政悠吸入更多。他刻意放慢了动作，拖延些时间，好让宗政悠吸入更多。

如此，只要呆会儿随着他们离开，在宗政悠早朝之前再想法子折返回来即可。

整个过程中，他都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不敢冒犯天家圣颜，却不知他本身身子较平常人高大些，在这些内侍之间，鹤立鸡群，很是显眼。

年长的内侍见他是个生面孔，动作又比其他内侍更小心些，只当他是头一次办这差事，难免紧张，心里祈祷着陛下能留下他手中的膳食。

果然，宗政悠好像终于网开一面，没有让他撤下去，所有人都暗松了口气。

如此情形，巫覆雪却是有些遗憾的，若是宗政悠命他撤下去，便能再让他吸入些，可他并没有这个意思，自己只能离开，不过现在他吸入的分量，应该够了吧。

“慢着。”就在他收拾好食盒，意欲退下之时，宗政悠阴恻恻地开口了。

“朕有说过，让你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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