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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真相4

“你说你多蠢啊。”宗政悠眯着眼睛感叹道，想到那日巫覆雪被他一纸圣旨骗回溧阳，想到他被关在大牢里还不知所以然，想到他自觉清白便天不怕地不怕，还有被自己三言两语便忽悠着认定自己不过是个棋子，他就觉得舒爽至极。

天底下，没有比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更快意的事了。

“巫覆雪，打败仗的滋味儿好受么？自从你封为将军后，还没有败得落花流水过吧，看着你的那些将士一个一个倒在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是不是痛心疾首，恨不得杀了没用的自己？朕听说，你可是孤身一人闯进深山才采什么药材，才堪堪养活那些贱命，朕大发慈悲替你清理了这些累赘，你应当.......”

“啊——”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几节肋骨在巫覆雪脚下碎成两截，骨头断端插进胸膛中的嫩肉里令他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惨叫。

“宗政悠，你个疯子，居然为了除掉我便设计毁了骁国几万兵士，你知道你口中的那些累赘，因为能守得江山安宁而多自豪么？”就连他们的父母子女，也都因为家中有人守卫着这大好河山而深感荣光。

譬如那王二狗，在悦来酒肆跑堂，每逢堂中有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便一准儿要听个热闹，若是轮到先生讲那边关风云，便是替人值一日的班也要听个完整的，听到高兴时还要与先生争论两句，拍着胸脯肯定道：“我讲的一准儿没错，我爹以前就跟在巫将军身边，这些都是他信中讲的，你一个连溧阳城都没出过的老先生，怎么和能和我爹爹相比。”

说书先生被他打搅了生意，小胡子气得翘起来，惊堂木狠狠一拍，不去看他，装作自己不与市井小儿计较的样子，后来次数多了，听客也嗑着瓜子玩笑：“唉，这一段，可和王二狗那当兵的老爹讲的不一样啊。”

时日久了，说书先生也嫌烦，干脆将那些部分都换成了王二狗所言，落个清静。

巫覆雪还是将军时，每次进京述职都要去悦来酒肆打几坛梨花酿，那时便时常见他和说书先生顶嘴，后来王老二在一场战争中牺牲了，遗体和遗物被送回溧阳，王二狗没了当兵的爹，却还是自豪地纠正先生故事里的错漏，仿佛他爹还在那场疆土奋勇杀敌。

后来又有人玩笑：“王二狗，你爹都死了，你怎么还知道啊。”

“我爹托梦告诉我的，他说他的灵魂没有离开，亲眼看着巫将军又打了胜仗，我爹讲得，可比这先生精彩多了。”

王二狗每次提及自己的爹爹和巫将军，眼中都闪着光，巫覆雪甚至都没有勇气告诉他：你爹是为了让我逃生，牺牲在了突围中。

那时他们被困在山谷中，天寒地冻，王老二从怀中掏出冷得比石头还硬的饼，不好意思地递给巫覆雪：“将军，俺王老二的命不值钱，你一定要活下去，只要你在，咱们就有希望。”

说着，他轻轻地吹了吹饼上的灰尘，用手用力地擦了擦，将本来就不干净的饼擦得更惨不忍睹了，才再次递出去，抓着自己腿边的盔甲，小声道：“将军，俺都给你擦干净了，你不要嫌弃俺，俺只有这半块了。”

“好，等兄弟们出去了，本将军亲自给你烙一百张。”巫覆雪记得自己当时承诺着，一只胳膊搂上王老二的肩，用力地拍了两下。

“好，俺王老二先谢过将军。”

只是后来，王老二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自家将军做的饼，在那次突围中倒下：“将军，守好我骁国河山。”

王老二临终前的请求他没能做到，懦弱如他，只能在王二狗被人取笑没爹的时候，替他说一声：“忠魂常存，英灵不灭。”

巫覆雪本以为克扣军队粮饷是宗政悠对这支精锐之师做过最残忍的事情，从来没想过这一场兵败是他策划的，是这个骁国主人亲手让数万白骨累沙场。

“宗政悠，你知道我军中的弟兄们都是怎么称赞你的么？他们说当今陛下不若先皇，励精图治，是个明君，此生侍奉明君，就算死了也值得，更何况文武大臣都是人间翘楚，骁国定然繁荣昌盛数百年。宗政悠，他们守着你的江山，无怨无悔。”甚至连经常被克扣粮饷，那些可怜的兵士们也只以为是一些贪官污吏做的，他和连青云也就尽力维护着他们可怜的猜想。

可就是这么一群人，这么一群鲜活的人，最后变成了战场上一堆堆的枯骨，在翼国占领了那片战场后，尸体被堆叠在一起，腐烂变臭，永世不得归故里！

而赏赐给他们这一切的，就是他们口中称赞的明君！

“呵。”宗政悠扭过头，半晌才转回来。

“朕不在意，朕只要你死。”

“巫覆雪，你但凡聪明一点，都不会被朕算计。圣旨怎么会在来的那么及时，你一兵败就抵达兵营呢？因为朕早就算准了你兵败的日子，提前便让他出发了，朕无法忍受你再多活一天。”

“就连那些罪证，朕也提前备好了，几封和敌军联络的信而已，以朕的模仿能力，轻而易举。”宗政悠向来对他一手出神入化极具变化的字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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