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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砚

“师尊，他怎么样了？”连青云接过自家师尊递过来的药碗，不免担忧道。

床榻上的黑衣男子已经足足睡了三天，却还是一点儿醒的迹象都没有。

那日巫覆雪倒在他身上时，胳膊上散落着玉石结晶一样的东西，一团团一簇簇地散落在胳膊上，那东西坚硬锐利，仅仅是这么靠一下，便在他身上刺出口子。

回来脱了他衣服才发现，黑色结晶已经长了大半个身子，尤以躯干处最为密集，胳膊腿上反而算是少的，这些东西长得极深，就像是从骨头上孕育而生，已经蛰伏许久。今日才刺破皮肉让人一窥真容。

若是一般的骨刺，用刀剃了，再服用一些防止复发的药也就好了，可巫覆雪身上的这些，根本不可能剔除，就连碰上一碰，也能让还在昏睡中的他疼得蜷缩起来，一旦蜷缩，身体的各部分触碰，又会被这些东西伤着。

“砚已经暂时压制，没有性命之忧。”元潇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这三天里，他一刻也没歇息地看着，生怕这凛丹毒药性狂起来，就要了人的命。

“什么？他身上长的，竟是砚！”怪不得，怪不得就连师尊这样的人，都无可奈何，只能用灵药暂且压制着。

砚，从骨头上生长而出，从古至今，便没有人能弄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便起了个通用名，叫砚。

砚初长时，不疼不痒，没有不适，一般人也难以察觉，直到显现出来时，已经无药可救，这东西刚开始不过是坚硬的刺，散落分布，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布满全身，就连眼皮也不放过，随之而来的是长达三个月的僵硬状态。

处于僵硬状态的人动弹不得，却也饿不死，形象点来说，就如被包在蛹里的蚕，沉默中进行一场蜕变。只是破茧而出的，可能是绚烂纷飞的蝴蝶，也可能是......非人非兽的怪物。

三个月后，人体表面的砚会自行脱落，而里头的人，已经不再是人，他们会忘掉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曾经是一个人，奴性深入骨髓，一生只对第一眼见到的人忠诚，称为浴火。

浴火异于常人，攻击力强大，不会受药物控制，更不会被所谓的迷魂术摄取心神，就算被砍掉手臂，也能迅速再长出一条新的。这样的躯体，就真的像业火淬炼，浴火而生一般。

“师尊，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连青云抓紧袖口，难以控制地在房中踱步。按理说，从砚被发现到彻底侵占这幅躯体，得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是他们最后的期限。

若是师尊能配出解药......怎么可能配出！师尊就算是天纵之才，也希望渺茫！

这数万年里，天纵之才又岂止师尊一人？可数万年过去了，也没有人能救得了被砚侵蚀的人。

成为浴火之后，人便和禽兽没有什么分别，四肢着地，终日爬行，除了自己的主人谁也不认识，见人便攻击。

以往的世家，为了养出一条有灵性的，会同时将一百人变成浴火，能听懂主人言语有灵性的，便留下，若是蠢钝的，便困在引雷针内，被雷火劈死，形神具散。

那些有灵性的，之前也定然是超凡脱俗之辈，至少意志力极强，才能在三个月的蜕变中保留点人的意识，可谁知，这不是更大的折磨呢？残留一点人的意识，或许还能意识到自己是个人，却无法遏制地向另一个人臣服，像只畜生爬来爬去。

连青云认为，这东西之所以能使人体格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是将这人后面几十年的体魄都提前耗尽了，一个浴火的寿命，仅仅半年而已。

从前盛极一时的影族，便是这样走向灭亡。那个数万年前曾经辉煌的上古之族，地域比骁国，翼国，耘国三国加起来还要辽阔，统治之下的百姓，更是数量庞大。

影族人天赋异禀，一直统治着广大地域，这砚刚开始不过也是一些纨绔为了消遣而造出来的，可有心人意识到了这东西的强大，便抓了平民大批地制造浴火，作为自己的府兵，这些东西强大又听话，很快便备受影族上层青睐。

不管谨慎为了玩乐，还是为了培养势力，一场逐步行动悄无声息展开。

贵族尤喜欢狩猎，常趁着夜里出行，捕得最喜欢的，一时之间，平民百姓人人自危，就算是白天也藏在家里不敢出门。

天生的统治地位让影族肆无忌惮，少了狩猎的乐趣后便直接冲进人家里扫荡，不管是青壮年还是老弱妇孺都一并带走，多养几只，总能挑出一两个喜欢的。

本就天生非凡，再加上浴火的保护，寻常百姓更加反抗不过，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担惊受怕中苟延残喘。

谁料，终究是上天有眼，影族合族上下都身中奇毒，很快便灭绝了。

“最长半年。”元潇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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