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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共浴

他问出这句话时，元潇刚拔出墨绿色药瓶的塞子，那只手几不可查地抖了抖，一滴药汁洒在温泉旁的地面上。

他话语里听不出半点情绪，或者说，他不愿让人听出异常：“我会治好你的。”

元潇抬起袖子便要将浓黑刺鼻的药汁倒进泉水中，谁知药水刚出瓶口，他的手腕便落进了一只温热的大掌中，顺着手掌望去，尽头是一双浓墨般漆黑的眼。

“殿下，你手抖了。”巫覆雪沉声道。他一手握着元潇的手腕不放松，另一只手摸上墨绿色的药瓶，也不用力争夺，只是坚定地凝望着面前这人的眼睛，那一双淡湖琥珀的眼，好像永远都沉静如湖泊一般。

元潇不知怎么的，竟任由他这么握着自己的腕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自己握着药瓶的的力道不知不觉减小，那药瓶子最终落到了巫覆雪手中。

巫覆雪将药瓶子凑近鼻尖，这气味属实有些熟悉，他却不知道在哪里闻到过。

“巫覆雪，一瓶子药而已，有什么好闻的！”直到巫覆雪皱着眉头将鼻尖凑近瓶口，元潇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荒唐，就........就好像他是来偷看别人洗澡，却被抓了个现行，被拉着手腕挣脱不得一般。

这边可疑的红晕已经悄悄顺着脖颈爬上耳垂，那厢巫覆雪还沉浸在这莫名熟悉的气味里，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逐渐苏醒，只见他眼底突然划过一道光，一个用力，便将岸上的人扯入温泉中。

“咳。”元潇猝不及防被这一拉扯，难免呛了些泉水，难以抑制地咳嗽起来。

“狗东西，反了天了。”元潇难得动怒，空出来的手一掌便下意识挥了出去。

这一掌还未近巫覆雪身子，便被抓起来卸了力道，和另一只手一起被锁在身后。

巫覆雪手上的力道不至于太轻让他挣脱，也不至于太重握得人手腕疼，他顺带向后一个借力，元潇后背便贴在了温泉泉壁上。

“殿下。”巫覆雪沉声道。

他低下头，鼻尖抵上面前人的鼻梁，轻轻摩挲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问道：“殿下，你就告诉我吧。嗯？”

“你先放开我。”元潇头向后倾，企图避开这样亲密的姿势，这种鼻尖相抵耳鬓厮磨的气氛，着实太过火了些。

“殿下小心。”见他躲避，巫覆雪眼疾手快，将自己一只手垫至后方，差一点，自己殿下的头就要砸在温泉边的石头上了。

“巫覆雪，放开我。”元潇没有关心他手上疼不疼，只是再次道。若是以往，巫覆雪早就乖乖地听从命令，放开他任由自己出发了。

可今日，竟不知是哪一根弦上错了，不仅不放，还倾着身子又往前靠了一些，在他耳边轻声撒娇：“殿下告诉我，我就放开您，可好？”

“巫覆雪，你若是再不放，本尊——”他自称本尊，显然是气急了。

“我若是不放，殿下当如何？”巫覆雪问道，“殿下要把封喉岭的弟子都召来，让他们看见我们两个人衣衫不整，共浴温泉么？”

不等元潇回答，巫覆雪又自言自语道：“那可不行，他们会以为，我是个费尽心机爬长老床的坏蛋，以后封喉岭便容不下我了，殿下忍心么？”

“殿下，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究竟中了什么毒？”他的脑袋凑近，在元潇的颈窝蹭着，颇有几分大型犬在主人怀里撒娇的样子。

元潇被他这幅样子磨得发狂，只好安抚道：“你先放开我，我告诉你。”

“我不，我一松手，殿下就跑了。”

“......”元潇无法，只好就着这有失脸面的姿势，缓缓道，“一点小毒，想知道叫什么，去医典阁三十层的书架找。”

“殿下骗我。”不等元潇反应过来，巫覆雪低头便吻了上去，殿下的嘴唇真薄啊，就算身子在温泉里，那两片唇也是微凉的，真是令人向往的温度。

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元潇神经里拉紧的那一根弦猛然断裂，好像思维停止了运转，空空荡荡的。

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甚至忘记自己是谁，等到对方的唇离开，元潇才猛然吸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殿下，说真话。”巫覆雪今夜分外强硬，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以往都忠诚顺从，现在却步步紧逼，半步不让，好像今夜说不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撒手了。

元潇心底隐隐有些预感，若是自己再说一次这么明显的谎，又会被他抵在温泉壁上亲吻。

“刚刚那瓶子药，名唤追魂，两年前我重伤之时服用过。”巫覆雪当时与翼国对阵，被自己信任的下属出卖，敌方围堵绞杀，他带领所剩不多的将士们回到军营时，已经灵脉尽毁。

接下来便陷入了半个月的昏迷，随着意识慢慢恢复，每日都有味道苦涩奇异的药水灌进自己身体里，那药水味道之奇特，巫覆雪至今难以完全忘却，又酸又辣，又苦又涩，以至于他今日不过闻到，便又被唤起了记忆。

巫覆雪一直以为那药水是连青云喂给他的，还曾经取笑连青云：“一碗追魂鬼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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