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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糖画

这样的小插曲很快便被元潇糊弄过去，巫覆雪走至繁华热闹处时，已经将心头疑惑忘得一干二净。

“长老，吃这个。”巫覆雪抓起元潇的手，递了一串糖葫芦上去。

戚垣一出门便不知去了哪里，扔下他和元潇两人独处倒也快活。

这鼎沸城中当真有许多好玩意儿，从胭脂水粉到罗裙朱钗，从冒着寒烟的沙冰到滚滚热辣的火锅，从锋兵利器至棉花布匹，当中起舞争奇斗艳的，两方应和尽情高歌的，打更的，唱戏的，走高跷的，耍杂技的，眼花缭乱应有尽有。

巫覆雪从前饿惯了，突然见到如此盛况，眼里便容不下其他东西，拉着一头便钻进了长达百米的小吃街。

“老板，糖炒栗子来一斤。”

“老板，这个糖人来两个。”两处热滚滚的炸油糕锅子中间，夹着一个独眼老汉，一罐子麦芽糖摆着，摊子旁边的稻草棒子上扎着十来个糖人，活灵活现，却无一人驻足。

别的摊子前都忙得热火朝天，老汉这里却始终冷冷清清，他蹲着身子，兴致缺缺地蹲坐在地上，听见巫覆雪声音，抬眼一瞧，见两个气骨不凡的男人停留在他面前，才缓缓站起身。

“不知两位公子想要个什么图案？”老汉单手抓起一个长柄勺子，自瓦罐中舀出一勺香甜浓稠的金黄色麦芽糖。

巫覆雪这才看见，老汉竟是独臂，拿着长柄杓的胳膊手上全是烧伤，另一只袖子里空空荡荡。

“你这个袖子......”巫覆雪下意识问道，话已出口才发觉打听别人这样私密的事有失尊重，他接着便道了一声抱歉。

“害，小公子不必致歉，老汉以前当过兵，上了战场被火油炸伤，嘿嘿，但是老汉我运好，捡回了一条命，如今活着，已是至幸。”

听他过往，巫覆雪心中泛上一股难言的酸楚，征战多年身负重伤，老汉竟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么？

“小公子，要个什么图案？”老汉拎着勺子提醒道。

“就要一个我，和一个他。”巫覆雪答道。

“好嘞。”老汉边画着图边和巫覆雪搭话，“小公子看着面熟，我们之前是否见过？”

“不曾，我是第一次来鼎沸城。”巫覆雪如实回答。

老汉晦暗的单眼珠转了一圈，手上麦芽糖自勺尖划出一缕细细的线，落到底下垫着的白色薄纸上，拉出一条金黄香甜的细线，随着手指灵活转动，变戏法一样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人，手里持着根一口没动的糖葫芦。

紧接着是第二个，怀中抱着大包小包，玫红色的果子，深褐色的栗子从袋口探出来，若是动作大一点，里面的吃食就要滚落出来。

“两个糖人，客官您拿好。”老汉捏起两个竹签，递到巫覆雪手中。

“有劳。”元潇自荷包中拿出两粒碎银子。

待两人走出了几步之远，忽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竟是那老汉，手里又捏着一个糖人追了上来，他独臂，跑起来不稳，等到追上两人之时，已是气喘吁吁：“老汉与客官有缘，多送您一个。”

“是......我们的背影？”巫覆雪道，“多谢大哥，祝大哥生意兴隆。”

元潇作势又要从荷包中取银子，却被眼尖的老汉打断：“不必不必，客官刚给的碎银子已经够老汉活几个月了。”

“多谢。”元潇指尖的碎银子掉进荷包中，发出清脆一声响，随即被鼎沸的人声淹没。

“长老，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人......格外可怜？”自从见了那老人，巫覆雪心头便沉甸甸的，好像记忆深处，也有很多这样的人需要他守护，这奇奇怪怪的心情让来得迅速，让他不知所措。

若是没有元潇，他恐怕现在还在街头和饿狗抢食，偷别人钱袋子，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老人便容易被他和混混弟兄们当成目标，可今日看到这老人，他竟生出几分愧疚来。

“人世间，各有各的苦。”元潇难得说出这样不近人情的话，倒是令巫覆雪一惊。

紧接着，他伸出手，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将糖人给我。”

巫覆雪不知他要做什么，将信将疑地将糖人递了上去。

元潇指尖灵力闪动，几个糖人便被裹上一层浅浅淡淡发着微光的灵力：“我身子不舒服，吃不了这样的东西，用灵力保存起来看着便好。”

巫覆雪也向来不喜甜食，他之所以买这个，不过是想要用这种小物件逗元潇开心，自从发生了今日下午的事，元潇一路上都不怎么理他，任他买了许多吃食塞到手里，也极少反应。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巫覆雪接过几个糖人，朝路过的小吃摊老板娘索要一个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装起来。

“两位公子，这么多东西，可要雇一个提货的呀？”

鼎沸城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两三个人并排走已是困难，为了玩得尽兴，并不是所有人出门都会大张旗鼓地带小厮，这便催生了送货郎的繁荣，眼下便是一个送货郎笑眯眯问道。

“多谢。”元潇递过银子，“蓬莱客栈，交给前台掌柜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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