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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宗政悠

你们早就安排好一切了。”灿黄的符纸像是一汪冰冻了数百年的极寒之地雪水，浇在他发热的头脑上，巫覆雪思绪渐渐归巢。

冷静之后，天堂赌场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何元潇忍着屈辱也要答应那场赌博，为何白衣人亲手碾碎转生草时，戚垣也一动不动无动于衷，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们的目标不是转生草？”巫覆雪问道。

戚垣与灰袍人相视而笑，齐齐摇头：“非也。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转生草，只不过不是他那只假的转生草。”

降辞那个怪物，故弄玄虚的，又是对他封喉岭弟子下手又是悄悄送信的，躲在暗中以戏耍他们为乐，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将转生草送上。

“商量的结果是让他一个人深入虎穴。”三言两语之间，巫覆雪已经理清了大致思路，他手里捏着那张标有元潇位置的定位符，眼底晦暗，吐字艰涩地继续问，“不告诉我，也是你们商量的结果么？”

不知为何，不过一句平平淡淡的话，戚垣偏偏听出了点幼兽被主人抛弃的意味，他尴尬地咳了一声，颇有些心虚：“啧，这个，小巫啊，若是告诉你，莫说这场好戏就唱不真了，开场都难啊。本岭主且问你，若是你知道了，会同意他的决定么？”

“......”

“我会陪他一起。”巫覆雪道，只是他最后的底线。

“可是对方只要他一人，你要如何？用你的尸体陪他么？”戚垣道。

“你的尸体对方可是没有兴趣的。”灰袍人补刀，“准确来说，除了他，对方根本不屑于任何人。你，我，戚岭主，我们都差点葬身在天堂赌场，事情才刚刚过去，我这衣袍上被箭洞穿的布还未来得及修补，你便忘了我们今日的惨状了么？”

“他的安排是什么？”巫覆雪问道。

“都在这儿了。”戚垣自袖口抽出一张符纸，递到巫覆雪面前，“这是他留给你的，解开符咒的关键便是你一滴血。”

戚垣站起身来，双臂向外上方展开，伸了一个完完整整的懒腰，同云焕出门，留他独自一人：“本岭主守了你几个时辰，累了，休息会子去。”

巫覆雪抽出腰间骨刀，这是出发之前元潇给他的，不知为何，这刀竟有些莫名的熟悉，把在手里便觉像是老友重逢。

锋利的刀尖划过手掌，血珠沿着伤口密集滚下，滴到符纸中央立马便闪出一道柔和的光，熟悉的声音自里自虚空中传出，好像虚无缥缈地在空中滚动着，又好像自四面八方包绕着他。

这声音一触及耳膜，巫覆雪便不由自主安定下来。

“覆雪，很抱歉今日的计划瞒着你。降辞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转生草只不过是诱饵，然明知天堂赌场里的是假造之物，我也必须一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和戚垣便商议将计就计。让你在赌场上受了伤也请原谅我，希望你接下来的日子在客栈好生调养，戚......”

巫覆雪已经无心再听下去，对方堂堂一个封喉岭长老对他解释道歉，不过是希望自己乖乖呆在客栈，不要扰了他的计划罢了。

他指尖一个用力，符纸顷刻间便化为粉末，空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里又寂静一片。

巫覆雪就在这寂静中驻足而立，不说话也不动作，雕塑一般握着腰间骨刀，拇指慢慢摩挲着。

终于，他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脚便踹开了客栈房门。

他不能，至少不该就这样坐等。

十几日相处，他们之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自己一个叫花子怎么会突然从封喉岭长老的榻上醒来，体内为何会有不俗的灵力，对方为何处处容忍着他，他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已经认识了许久。

他望向对方的时候，偶尔能从对方眼底看见一丝恍惚，刚开始只以为是错觉，次数多了便觉察出，他好像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但又好像又只是单纯地看自己，沉重得令他烦躁。

对方对他好得出奇，他从小到大，被抛弃过被追打过，被人戏谑着扔馒头羞辱，却从未有人待他这般，可一想到自己可能是他人的替身，这份好便多了几分隐隐的酸楚。

那个唯一能给他答案之人，此刻只身犯险，他又如何能放得下。

这厢，云焕站在窗边，瞧见那抹黑影走出客栈，转头问道：“他就这么出去了，你怎么也不拦着？恩人交代我们要看好他。”

“你不也没动作么。”戚垣同样走至窗边，嘴角闪过笑意，转瞬即逝。巫覆雪这个小子，不枉长恨拿出一片真心待他。

“我们也出发罢，想必长恨用不了多久便能得手。”

元潇恍惚间听见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在小声交谈着些什么，吵得他本来就疼的头愈发尖锐得刺痛，好容易等他适应了这份吵闹，周围却突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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