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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娘亲1

元潇目光扫过戚垣的面貌，刚出他刚刚恢复光明的时候，自镜中看到的自己，不就是这幅模样么？

面容紧致光滑，是符合当时年纪的模样，然而一头墨发却从头白到尾，棕褐色的瞳孔变成冰冷的银色，仿若上好的精美银器安装在眼中。

这双眼睛让他在模糊不清的世界中度过了十余年，如今离了戚垣送他的那副眼镜，他甚至看不清巫覆雪的相貌。

如今失明的痛苦找上戚垣，对方却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轻轻用一句“长恨，因果循环，这次该你治我的眼疾了”带过，好像接下来可能伴随一生的失明与视物不清无足轻重。

然只有元潇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适应暗无天日的生活，时间会变得缓慢，周围的一切只能通过双耳来传递，别人的欢声笑语，别人的缤纷世界，对自己来说只是一把把钝刀，是一场漫无边际的凌迟之刑。

自从当初的事情过后，戚垣便开始习惯用漫不经心掩饰一切心绪，包括恐惧，事情越严重他便越无所谓。

“好。”元潇轻轻说道，声音虽小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却掷地有声地穿入戚垣的耳中，“戚岭主，你可真是个讨债的行家。这眼镜先还给你，剩下的容我凑一凑。”

“哈哈哈哈哈哈。”戚垣精准地将元潇扔过来的东西用灵力托着递回去，“你想得美，本岭主要一副新的。”

这东西唯有在能看见一丝光亮之后才起作用，自己如今瞎子一个，用着也是浪费。

“戚垣，你一定会好的。”

“封喉岭教义第一条......”戚垣笑着说道。

“不要对患病者做不可能的承诺。”元潇接道，“封喉岭教义第二条，医者应当竭尽所能缓解患病者痛楚。”

“教义第三百二十六条，患病者应尽力配合医者救治，戚岭主，你能做的到么？”

“啧，这个嘛。”戚垣在连青云搀扶下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后背懒散地靠着椅背，一条腿抬起搭在另一条腿上，抽出他那把略显骚包的扇子，故作淡然地扇着，“虽然长恨你当初不是个依从性好的，经常需要本岭主追着喂药，但是本岭主一定比你要听话一点。”

元潇昏睡多日刚刚苏醒，没过多时便又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巫覆雪为他轻轻掖好被角，等他呼吸均匀了才悄悄打开房门，梳洗了一番，前往殷老将军和老夫人的住所。

“大公子来了。”伺候老夫人的嬷嬷看见他，很是殷勤地上前行礼，“老夫人等了许久，大公子快随老奴来。”

对于这个称呼，巫覆雪不习惯地皱了皱眉，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嬷嬷看见他格外热情，完全没有见到一个私生子的轻蔑，甚至眼中不自觉地闪着泪花，她头低下去得很快，却还是被巫覆雪捕捉到了。

“哎呦，我的乖孙儿，可算是回来了。”甫一进屋，老夫人便在下人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过来，身形迅速身边的丫头都赶不上她。

身后殷老将军看着妻子的模样，无奈道：“你慢一点，不就在这儿么，跑不了。”

老夫人置若罔闻，一把抓过巫覆雪胳膊，将他左转右转，左看右看，口中念叨这：“哼，我当这糟老头子骗我的。让祖母看看你，哎呦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刚好呀祖母请了我们泽阴最好的厨子，最近几日在家好好给你补一补。”

巫覆雪张了张嘴，连一句“多谢老夫人”还未说出口，便听老夫人连珠炮似的问道：“最近在外头有没有受伤呀，以后出门多给我和老头子递几封信，省的我们担心。”

“哎呦我看你这衣裳也过于破旧了，改明儿为你多做几身衣裳。”

“老夫人。”一番不算短的单方面寒暄之后，巫覆雪终于找到机会插句话，“祖母，不必如此破费。”

“不破费，这算什么破费。”殷老夫人转头望向殷老将军，“老头子，你说我花给我亲孙儿的银子，破不破费？”

老将军则一口一口慢慢品着茶水，眼底含着笑望着她，颇为宠溺地答道：“不破费，只要夫人高兴，把我这府里搬空了都不算破费。”

“你听见没有，不算破费，你且听祖母安排便是。”巫覆雪怀疑老夫人大约是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都在思考如何折腾他，当下就给他细数了数十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看着殷老夫人精神矍铄喋喋不休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巫覆雪竟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好了老婆子，你不累孩子也乏了，快放他回去歇息吧，再不睡觉天就要亮了。”在殷老将军不知独坐着喝了多少杯茶之后，外头的天已经过去了最黑的那一阵，再过两个时辰便要至第二日。

“哎呦忘了时辰，老头子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乖孙儿快回去歇息吧。”殷老夫人心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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