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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娘亲3

一听他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村民脸上皆挂上了微妙的厌恶。

“哎呦老陈，你这人平时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混账相，没想到还是一副热心肠。”一个女人驻足讥讽道。

“哈哈哈哈，这以后就是我干儿子小陈了。”姓陈的大汉攥着巫覆雪的后领子，一把将人拎在空中，将巫覆雪一张哭得面目模糊的脸面向看热闹的村民，一只粗糙的大手在他脸上炫耀似地拍了两下，“乖儿子，快叫人。”

脸上的刺痛逼迫巫覆雪不得不抬起眼皮，他脑中还充斥着娘亲那张脸，那双失去焦距的灰暗双眼，还有遍体鳞伤的痕迹，耳朵被几个大汉轻佻的哈哈大笑声占满，以至于那个姓陈的大汉说了些什么，他恍然不觉，一切身体的外部反应不过都是因为疼痛而引起的本能。

“娘亲。”巫覆雪口中嘟囔道。

“哎呦喂。”那女人笑得弯了腰，撕扯着尖细的嗓子对大汉道，“这小子叫我娘亲，傻孩子，没了娘就谁都是他娘了。”

“这小子唤我一声爹，咱们俩呀刚好凑成一对。”姓陈的大汉调笑道。

“别别别，我命可不够硬，经不起他......”女人似乎并不想表现得尖酸刻薄，话锋一转，用帕子轻轻抵在鼻尖，对大汉抛了个媚眼，“陈大善人，快带你家这小子去好生洗洗吧，他要是再带着这么一身味道，村子里今晚可没人能睡着了。”

巫覆雪在乱葬岗呆了几个月，身上的味道在一里之外都能闻见，她 只是手帕抵着鼻尖轻轻皱了眉，已是忍得辛苦。

女人摇着纤细的柳腰和大汉道了别，临了还不忘用指尖在巫覆雪脸上轻轻划一下，好像她多喜欢这个孩子似的。

巫覆雪抬头望向她，女人笑了，离去的身影便带着愉悦的丝丝颤音。

大人总以为自己对于情绪的把孩童要强上千万倍，他们善于伪装，习惯遮掩真正的情绪，却从未注意到未经复杂人世洗礼的孩童天生便有着极为敏锐的知觉，敏锐到捕捉一切微妙的情绪。

譬如方才姓陈的大汉对面那个对他笑得极为美艳的女人，实则厌恶透了他，她用手帕掩住口鼻，她眸底深处的抵触，巫覆雪都看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因为她足够引起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孤儿的注意，而是她那句“傻孩子，没了娘就谁都是他娘了。”

“你不是我娘亲。”巫覆雪喃喃地重复着，“我娘亲死了。”

姓陈的大汉看着那个女人走远，一手拎着巫覆雪后颈，朝另一边外头狠狠地啐了一声，话里带着明显的意犹未尽的意味：“这没了男人的寡妇就是骚啊。”

感叹过后，他将巫覆雪拎着直直面向自己，另一手擦了擦嘴角，朝那寡妇离开的方向示意：“臭小子，想不想让她当你娘，嗯？”

“不要，我娘已经死了，被你杀死了。”后颈被提着，巫覆雪只能伸出短短的胳膊和腿挥舞着，“是你，是你杀死了我娘，你还把她埋了。”

恰巧有一行路而过的村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巫覆雪连忙求助：“他杀了我娘！他杀了我娘！”

“他娘亲被克死后这孩子大受刺激，整日里说胡话，可怜呦。我确实埋了他娘，不过是一坛骨灰，这孩子没有爹，谁又能为他娘安葬呢。我实在于心不忍，才帮了他这个忙，孩子小不理解也是人之常情。”

姓陈的大汉将巫覆雪死死按在自己怀里，一只令人通体生寒的大手拍着他的脊背顺气，巫覆雪脑袋被按压在他壮实的胸肌上，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呼吸愈发困难，更别说大喊大叫了。

“姓陈的。”那个村民没有走远，反而停在他们面前，巫覆雪心中燃起了希望，还是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相信这个快要把他闷死的男人杀了他的娘亲。

“你把这晦气的东西带到村里做什么！”那村民斥责道。

巫覆雪挣扎地愈发厉害，在大汉怀中剧烈地扭动，闷哼出声。

“我没有克死娘亲！”无论他多么用力地嘶吼，传到外人耳中之时都只会变成他大受刺激的证据。

那大汉就这么将他捂着带到了自己的住处，那是一处臭烘烘的茅草房，和这里比起来，乱葬岗的气味似乎都让人舒适不少。

姓陈的大汉喜欢酗酒，许多夜里喝得臭气熏天地回来，将巫覆雪从臭烘烘的茅草中拽起来便非打即骂，狠毒地折磨，逼着他叫自己爹，巫覆雪不肯，那人就变本加厉。

那人会在大冬天将他拖出茅草屋，拽到水井旁，一桶又一桶的凉水从头上浇下来，看着他瑟瑟发抖，便猛灌一口酒，哈哈大笑，在别人都冻得脸发白的时候笑得双脸通红。

“妈的要你有什么用，那寡妇还是不愿意嫁给我！”他不知道寡妇对于孩子的喜爱不过是表面作秀罢了，她每次看向巫覆雪的眼神比别的村民更具厌恶之感，不过对方总是笑着，才给了大汉有孩子便能赢得寡妇芳心的错觉。

大汉喘着粗气，眼中闪着猩红的光，跌倒在井边斥责巫覆雪。

“那你怎么不杀了她，像当初对待我娘那样。”

这你娘不过是句实话不知哪里激怒了他，大汉猛得站起身来，攥着巫覆雪湿透了的领子将他一头磕在井边的石头上：“妈的，你娘那个半夜在城中买醉的女人能和她比？一个倒在路边任谁都能捡走的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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