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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我从未被抛弃

不知是什么给了梁太师信心，他认定巫覆雪是他的外孙，扬言要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梁太师离开之时，身子佝偻着，仿佛矮了一截。

“祖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巫覆雪问道。

孙儿归来的喜悦被彻底冲淡，殷老将军和老夫人沉默着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你们都下去吧。”殷老将军命道，下人鱼贯而出，只留下他们三人。

两个老人沉着脸，空气中扭动着危险的气息，灯火摇曳着将他们苍老的面庞照得忽明忽暗，宛若两尊泥糊的雕像。

巫覆雪本能地感觉他们两个人接下来说的话会推翻自己当初的认知，然而他也沉默着，为屋子中快要爆炸开的安静添柴加火。

灯油烧尽，屋内彻底陷入昏暗，唯有几人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二十二年前。”殷老将军的声音有嘶哑且干燥，他捧起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好让接下来的话不要说得过于艰难，“你爹殷夜安和梁府的小姐梁千凝相识，有了你，殷夜安还不知道便去驻守边疆，圣上下了旨意，这一走便是四年呀。”

“在他走后不久，梁府未出阁的小姐被传出有了身孕，梁太师一怒之下和女儿决裂，将她赶出家门，我和你祖母刚开始并未在意，直到梁家小姑娘独自离开泽阴一个月，我们才接到夜安的来信。”

“那时我和你祖母才知道，梁家小丫头怀上的竟是我殷家的孙儿，他说等回来便要和梁家小丫头成婚，让我们替他防着，别让有心之人捷足先登。”

“我们瞒着他，将梁家小丫头离家出走的消息压了下来，那小丫头是个出了名的倔脾气，这一走便无影无踪，梁太师遍寻不到，不知怎么查出了她和夜安的关系，冲到我殷府要人。”

“那你们......”

“你们为何没找到她？”

“天下之大，要在人山人海之中找到一个又何尝容易，若是那人存心要躲，便是难上加难。”殷老将军叹道，“直到这些年，我们才打探到你，梁千凝下落不明，便一直向殷太师瞒着。”

“说起来，是我们殷府对不住他梁府呀。”

“你们怎么确定，我就是.......”

“住嘴！”殷老将军和梁太师一般，只要听到他对自己身份的质疑便格外严肃，好想自己触犯了什么禁制。

殷老将军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放缓了语气：“我殷家血脉，脚踝内侧都会有火焰印记，你且看看就知道了。”

巫覆雪脚踝内侧确实有一团不大不小的火焰印记，怪不得时隔多年，他们还能找到自己。

“当初他为什么来找我？”

不是扬言要娶梁家小姐么？不过在边疆戍守几年，回来之后便心安理得娶了别的女人，生了别的孩子。

难道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年少轻狂时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

“他.......”

“他又何尝不想！只是，再也没有这样机会了，他直到归来前的最后一次来信，都还在催促我和你祖母准备给殷府提亲呀。”

殷老将军话语中满是意味不明的痛意，快要将巫覆雪逼疯。

分明是他那个便宜爹抛弃了他们，怎么殷老将军话中的意味，好像他是迫不得已的一样？

可转念一想，殷夜安怎么会迫不得已，他分明不在意自己这个私生的长子，那夜在挑花门后山的追捕中，还捏碎了殷崆阙给自己传信的灵蝶。

这怎么都不像是一个迫不得已抛妻弃子的亲爹所为。

巫覆雪猛地想起当初的汤圆哥哥，他那夜被人扛来的时候，那人说过“明日我会率领我翼国大军凯旋”，那是除了发带以外，他对汤圆哥哥唯一的记忆。

“翼国。”

“凯旋。”

巫覆雪口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中的信息。

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是殷夜安和梁千凝，那么一切就都能对得上了。

殷夜安在边关戍守四年，娘亲也说过爹爹一定会在边陲战事绵延的第四年之前和他们相聚，那日的黑衣人说第二日会率领将士们凯旋，那么他是......

殷！夜！安！

他为什么会在回都的前一夜扛着尸体去乱葬岗？为什么会归来之后便违背了当初记着四年的誓言？被他丢在乱葬岗的汤圆哥哥又是谁？

娘亲为什么会在第二日便失踪，那姓陈的大汉说她在街上喝得烂醉，她一贯滴酒不沾，为何那日会深夜倒在路上，被那几个人羞辱致死。

她那日定是见了什么人，会是什么人呢？

只有一个结果，她那日见的是凯旋而归的殷夜安，对方回朝接受封赏，春风得意马蹄疾，远远地在马背上看到了自己曾经发誓要娶的女子，她面容枯燥，早已不是他熟悉的模样，于是在娘亲叫他的时候，淡漠地装作不认识。

娘亲等了他将近四年，未免打扰他一个人在边陲将孩子拉扯大，对方却假装不认识她，于是她去酒楼买醉，紧接着遇见了那几个男人......

巫覆雪不敢往下想象，这真的是一切的真相么？

真的就如此简单，俗套得像是画本子里耳熟能详的狗血故事，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抛弃不复美丽的妻子，娶了更年轻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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