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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只要他能回来

林灵无力地滑落在那一堆骨灰周围，伸手捧起一把贴近自己的胸口，掌心被灼热的温度烫得通红，他却恍若未决。

“为什么？”林灵看向连青云残存的唯一痕迹，像是真的疑惑不解，透着孩童般的纯粹疑惑，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为什么就算化成灰，你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的连哥当真是聪明绝顶，为自己的死亡为戚垣安排了一场葬礼。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妥善安置他的骨灰，便选择和戚垣在死后杂糅在一起，确保他林灵不会暗中操作，表面上答应他之前的要求，暗地里将戚垣毁尸灭迹。

“连哥，这是你的温度对不对。”他双手合抱，将那一捧骨灰贴近了自己的脸颊，闭着眼睛细细摩挲着，好像这样便是连青云与他耳鬓厮磨，“连哥，你舍不得我的对不对，你的身体还是滚烫的，即使化成了灰也是火热的温度。”

“连哥你知道么，就算是死，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来人！”

“主人。”手下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眼下连公子死了，主上心情不好，他们恐怕免不了遭罪。

“去请义父前来。”

“是。”只是正常不过的命令，那手下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

手下领命前去后，林灵便拿出一个天青色的坛子，一点一点将骨灰拢进去，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将一点点戚垣的部分混进去。

“连哥，这是我专门为你我准备的骨灰坛，以往我想着，以后若是你先走了，我便立马下去陪你，我们生时同床死同穴，生生世世不分离。”

“若是我先走了，临死前也要下令，带着你一起下去。”林灵面色淡然，平静无波地叙说着，“总之，我离不开你，也不希望你离开我。”

“可是后来，我改了主意。若是我先走了，我便先一个人躺进这里，乖乖地等着你，这世间有大好河山，你也许想在摆脱我之后一个人看看。”

“青云。”他头一次这样称呼连青云，“你看这个坛子，天青色的，多适合你。这上头的云是你，穿梭在云团中的鸟是我，你会喜欢的，对吧。”

他将连青云的骨灰收进去后，便一个人坐在剩下的骨灰旁边低声叙说，就像是面对自己多年共同生活的老伴一样，安静平和，神色怡然。

他诉说他们的相识，诉说自己的爱慕，诉说之后的计划，诉说他们本应该拥有的人生，直到降辞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灵儿，你这么着急唤义父前来所为何事？”他自水牢中出来，顺道去祭拜了那位故人，方才想回到挑花门去和巫覆雪谈条件，义子的属下便匆忙前来，神色惊慌，活像是被鬼追着。

“义父。”林灵一见到这个熟悉的人声音里便忍不住染上了哭腔，极近委屈地抱住对方的腿，以身体相贴支撑柱摇摇欲坠的神志。

降辞一眼扫视过周围的情形，心中便已然有数，他温和地抚摸着义子的头顶，低声安抚道：“灵儿，有什么委屈你尽可以和义父讲。”

“义父，他死了，他死了都不要我，他们骨血交融，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林灵眼神幽怨，极近委屈。

分明是连青云先来招惹他的，也是他先违背承诺的。

当初他将自己带回巫覆雪的军中，保证过不会让自己受欺辱，之后却将自己扔在军中，自此之后再未关心过一次，既然做不到当初为何又要说那些话，自己当初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给那些人下毒已是仁慈。

后来他们再次相遇，连青云没有认出他，他也没有怪他。

连青云又一次答应会保护他，会让自己躲在他身后一生一世，自己信以为真，可是那人再一次食言了，再一次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抛弃他，践踏他。

林灵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人总要做出自己无法遵守的承诺，然后在他人深信不疑的时候，亲手打破这承诺。

降辞长叹一声，面色慈祥仿若他当真是一个心疼自己孩子的慈父：“灵儿，义父知晓你心有不甘，这将骨灰分离的法子，你师祖的书里有所记载，可这斯人已逝......”

“义父，这世上当真有转生之法么？”林灵猛然问道，“他不去阴曹地府，不喝孟婆汤，也不过奈何桥，不会忘掉生前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回来。”

“转生之法，或许有吧。”降辞抚摸着林灵的脑袋的手掌一顿，继而意味不明地说道。

“义父，我想让他回来陪我。”

“乖灵儿，义父也想念故人呀。”降辞短暂的脆弱不超过一瞬，随即恢复往常的状态，他的声音里的决然达到临界值，“我们大可以试一试，这不是有巫覆雪么。”

“巫覆雪？”林灵面露疑惑，他向来只听从降辞的吩咐做事，从不多问半句，这事又和巫覆雪有什么关系。

“你师叔的百乐书中曾记载了许多转生之法，这么多年为父一直在不断尝试，只是都差了那么一点火候。”降辞道，“义父始终认为，之所以一直没有成功，不过是祭品不够。”

“祭品？”

“义父先是将转生之法透露给麟州薛员外，他用尽了全城人的命，再加上后来那些修士的祭奠，那个女人也不过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灵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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