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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大结局

封喉岭遭逢重创一年之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岭主之位已空悬将近一年，如今仍继续空着。

弟子每日都会将那把只有领主才能做的椅子细细擦拭一遍，好像只要保持椅子干干净净，他们的岭主就还会回来一般。

说不定某天清晨，那个紫色的身影就会懒散地撑在椅背上，目光居高临下却不轻蔑地扫过他们所有人，道一句“各位长老好久不见，想本岭主了没”。

或许是某天夜里，子时已过，胆小的弟子挑着灯笼推开大殿的门，为已经快熄灭的油灯添些灯油，却猛然发现高处一人手抚着额头，正在假寐。

已经一年了，这种幻想不仅没有被岁月冲刷走，反而随着每一次太阳东升西落越发鲜明起来。

这一年，巫覆雪按照戚垣曾经留下的药方遍寻良药，为元潇医治那双眼。

淡琥珀色固然好看，他爱死了那样的颜色，自己从认识他那一天起，便一直被这样的一双眼注视着。

然而这不同于正常的眸色只是视物不清的标志，元潇的眼睛一向不好，并且在戚垣和连青云双双离去后有了恶化的迹象。

那些日子他几乎看不清巫覆雪，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巫覆雪偶尔发现这一点，是在某天午后。

那日他打算去山底买些梨树的幼苗，种在竹林中，这样以后梨花开的时候，他便可以采摘下来封进坛子酿酒喝。

还得买些小肥鸡回来，圈养在竹林中的竹笼中，这竹林足够大，他可以把这些小家伙安置在不打扰到他们的地方好生喂养，等到小鸡长大了便可以炖排骨小酥鸡。

还可以买些种子，在竹林中开辟一块菜地，最后能春夏秋冬都有新鲜的蔬菜。

自家那位向来对什么吃食都不冷不淡的，什么都是浅尝两口即止，除非巫覆雪非要喂他，才会勉为其难多吃两口。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探索，巫覆雪已经准备好了天南地北的食谱，打算一一尝试。

意外发生在他们在山下的城中买一些小零碎时，那老板没有足够的零碎银子，便让元潇在原地等一会儿，自己去附近的赌场换些零碎银子。

中途发生了点意外，他去的久了些，回来时那店里却没有元潇的身影。

巫覆雪急匆匆地问店家：“老板，随我一同来的人呢？”

“哎你说那个白头发的呀，你一直不回来，他担心你便出去寻了。啊我说他眼睛不好，你怎么还带他出来，出门的时候差点从那台阶上摔下去。”

“什么？”

“我说你快带他找个大夫看一看吧。”

“多谢。”

巫覆雪找到元潇时，对方正被一个人带着往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走，转过一个弯，便是城里有名的花街柳巷，看起来元潇并没有拒绝，只是偶尔有些磕绊。

“这处，好像不是赌坊。”元潇止住脚步，头微微倾斜，耳朵朝向熙熙攘攘的街道。

妓子小倌嬉笑怒骂之声夹杂在人潮中，间或有嫖客布满的打骂声。

巫覆雪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确认，元潇的眼睛情况恶化了，否则为何不用眼睛去看，那处青楼格外醒目，不会看不到，他却转过头，竖起耳朵去听。

只有盲人才会下意识去通过听觉了解周围的状况。

元潇遇到骗子了，那个油头粉面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估计是看他模样生的好，身边又没人照看，这才敢仗着胆子大街上就拐人。

他奸笑了一声，搓着手边说着“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边伸出胳膊要将元潇往里拉。

在他那双鸡爪一样的手快要碰到元潇时，突然一把莹白的骨刀贴着指尖划过，划出一道醒目的红线。

那人抖了一个机灵，收回冒着血的手指，另一手捏着颤抖的手腕，怒视巫覆雪：“你干什么！哪里来的小子，小爷的事你也敢管！”

巫覆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径直朝元潇走去，搀扶着他。

只听元潇温声道：“你去哪里了？”

巫覆雪将元潇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确认他只是手掌蹭破了皮，发丝上沾了一些灰之外没有其他异样，才回答道：“换碎银子的时候出了点状况，这才回来迟了，你放心，我没事。”

那人贩子见自己被晾在一边，不满地嚷嚷道：“好你个小子，知不知道小爷是谁，敢截走小爷看上的人，你死定了。”

“巫覆雪，什么意思？”元潇拧眉问道。

巫覆雪注意到他虽然望向人贩子的方向，却无法将视线聚焦到对方脸上，不觉心下又是一紧。

“没什么。”巫覆雪指尖灵光闪动，口中无声地念动法咒，为元潇屏蔽掉那人贩子张牙舞爪的声音，“他带错路了而已，我们回家吧。”

“嗯。”元潇点头应道。

他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地方，巫覆雪袖中白色的粉末飞出，将那个猥琐的小个子男人包了个彻底。

这是长风阁接下来要验明药效强弱的痒痒粉，巫覆雪这几日正好在长风阁帮忙，便带了些回来，治一治那个最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经常在夜里爬进来打扰他们兴致的蠢蛇半叶。

这药还没给半叶用上，便提前让另一个更蠢的体验了一番，看来效果不错。

“我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元潇皱了皱眉。

巫覆雪将他发梢的灰尘拂走，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朗声道：“大约是我手里这些吃食的味道，今日还买了一些西域的香料，听说放进鸡汤里味道绝妙，我们回去便试试。”

巫覆雪在接下来的时日里经常想，若不是那天的意外，他可能就这么一直被元潇蒙骗着，直到元潇彻底失明为止。

那日回到封喉岭，他便找出了戚垣当初为元潇开的药方，有许多药物极其稀少，不过最终是找到了。

经历过滔天的风浪活下来，老天爷这次终于怜悯了一回。

在巫覆雪的坚持要求下，元潇规规矩矩地按时服药，双眼的状况也渐渐好转。

戚垣身为封喉岭岭主，医术与元潇不相上下，他之前便一直想法子治他，只是元潇不甚在意看得请不请，只有偶尔戚垣带着熬好的药追过来，逼着他非喝不可时才勉强将苦涩的药水灌入肚中。

如今戚垣没了，没人整日在身后追着了，却生出几分不切实际的怀念。

巫覆雪说戚垣希望他恢复的，元潇信了他这说辞，头一次将自己放在患病者的身份上，老老实实接受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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