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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什么？”邹鹭问。

“上次我捉回家的史莱姆，”周鸣说，“繁殖了一大堆，放着也是占地方，我就拿来当万能粘合剂——倒进这个里面，可以增加粘稠度，让鱼一进来就出不去。”

然后他把空瓶子一丢，伸手拔了根头发，仔细捏在手里；另一只手又摸出那枚硬币，凑近嘴边——“吧唧”。

“啊，女神，”9岁儿童夸张地大喊道，“我要风——！”

头发丝微微一颤。

——下一秒，邹鹭只觉得一阵狂风突然从身后灌来，她措不及防就被自己的头发打了一脸。紧接着，操场上一阵飞沙走石，观众台上的零碎垃圾也被吹动，吹起，吹翻，“噼噼啪啪”响成一片。邹鹭赶紧捂住手里吃了一半的面包，然后撩开头发，看到水桶里的黑色液体在风中泛起涟漪。

一股浓郁的清苦气息从水中散发开来，被狂风挟裹着，朝教学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约1分钟后，风停了，操场也归于寂静。

邹鹭眨了眨眼，犹豫着啃了一口面包。

然后，她的视野中出现了让她一眼难忘的画面。

一串，一片，一群，一堆肥皂泡从天际轻盈地飘来。阳光在这些透明的圆球上折射出七彩的色泽，让它们一时间有了珍珠般的光华，仿佛古早少女漫画的背景落进现实。

邹鹭看得一愣，赶紧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放大，放大……肥皂泡快飞到眼前了，她也终于看清，那些并不是单纯的肥皂泡。

——确实是鱼。

它们的轮廓与河豚十分类似，几乎全透明的身体里，还能看到纤细的骨骼和“噗噗”颤动的内脏。这些鱼从远处翩翩飞来，在两人头顶盘旋着一停，然后，以一声清脆的“噗通”为始，它们接二连三地投进黑水中。

“噗通”。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

仿佛受了莫大的蛊惑一般，那些鱼整齐有序，又毫不犹豫从空中跃下。一接触到黑水，它们鼓胀的身体骤然瘪缩，就像气球泄气，一直缩成灯鱼大小的尺寸，然后在水里欢快地游起来。

然而往往只游了两下，它们就游不动了，又接连沉入水底。

“史莱姆还挺管用。”周鸣嚼着面包说。

邹鹭看着这些小鱼一条接着一条，下饺子似的跳进来。水桶里的水位飞快上涨，水花接连不断地翻腾溅起，地上湿了一大片。她的衣服也被溅到了一些——但那些黑色的液体在接触到织物的瞬间，就蒸发消失，什么也没有留下。

几分钟后，这场飞蛾扑火般的觅食停止了。水面晃动两下，平静下来。

正如周鸣所说，鱼全数投入水中之后，水位正好涨满一桶，水面几乎和桶边齐沿，不多也不少。

“这就完成了吧，”邹鹭说，“比我以为的要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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