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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文曲星
许清坐在搓热了手,低头将掌心放在脸颊处,试图缓解这令人烦躁的疲惫。
手心渐渐变冷,许清刚收回手,脸颊上就覆上一层温热。
许清抬头一看,是苏唐。
苏唐刚结束庭审,法官袍都还没来得及脱,就看见了许清坐在门外的等候椅上,目光幽怨,神色颓靡。
“黑眼圈这么重?昨夜被女鬼找上门了?”苏唐将法官袍脱了,自顾自地坐到了许清的身边。
“我突然发现我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以前认为许真为了赢不择手段,可是没想到我今天面临同样的选择时,竟然也犹豫了。”许清双手摩挲,低头陷入沉思,“我很羞愧,虚伪的道德优越感让我丢失了法律人真正的初心,我沉迷书本中抽象的逻辑,却忘了真正的公平公正往往是在案件中得到回响。原来我和我讨厌的那些律师,没有任何不同。”
“那你最后做的决定呢?”苏唐问,“你还是跟从内心选择了不是吗?”
许清抬头,神情诧异。
“你哥不了解你谁了解你,选择功利的人绝对不会是你这种丧气样。记得我们上学时老师说的话么,学法律的人,永远不要变成法律的工具,要做一个有温度的司法从业者,更重要的,是做一个有温度的人,相信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苏唐大喇喇地翘起了二郎腿,一把搂过许清,“清儿,真不是哥说你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当年也不全是许阿姨的错,你这样画地为牢除了让自己痛苦并不会改善任何现状,听哥的,善良要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之上。”
“就你会说大道理,天天嘴叭叭的。”许清翻了个白眼给苏唐,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扔了下来。
临近午饭点,人陆陆续续少了,周围的声音也变得清亮了起来。
许清盯着对面依旧紧闭的大门,陷入了沉思:“我说,周蔚是不是很优秀啊?”
“周蔚?那应该是必须的非常的肯定的优秀吧,虽然我还没审过他辩护的案子,但是他在我们院里一众老法官嘴里的口碑非常好,就差被捧成天降文曲星了。”苏唐“呵”了一声,“要知道上一个文曲星还是我,这些老头子啊,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我觉得明明是我更优秀一点好吧!”
“如果我要达到他的水平,是不是还需要很多年?”许清正儿八经道。
“达到他的水平?宝儿,这种问题别问,问就是为难你哥。你一个从小到大考试都在及格边缘徘徊的人怎么好意思和永远在满分周围上蹿下跳的人比的?你连我都比不过的。”苏唐对着许清“慈祥”地一笑,伸出两只咸猪手就掐住了对方脸,“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重回许真阿姨的怀抱,让她指导你,或许过个二十年就能拉小你和他之间的距离。”
许清早有预料,刚一巴掌打走苏唐的咸猪手,两人之间就横插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拿着公文包的手细长且白,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隐隐若现,顺着手的主人一看,许清对上了周蔚的眼神。
周蔚眉头轻皱,镜片下的眼神冰冷:“谅解书转还给杨梅了吗?有好好地和对方解释清楚了吗?让你提前离场不是让你在这闲聊的。”
许清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语言系统竟然产生了混乱:“我给了……嗯……也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清总觉得,周蔚今天的眼神格外冷,连带着他四周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那是一种拒之千里的冷,像是一座深埋了过去的冰山,让人看不出真实的喜怒。
周蔚这样,许清看着其实是有点发怵的。
“呀,周蔚?好久不见!”苏唐见状站了起来,顺势转移了话题,“哇,世界真的小,真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两个法大的。”
他与周蔚都比许清大两届,同样的出类拔萃甚至让年级里出了“既生蔚何生唐”的话。
但是这都是旁人的想法,相反,苏唐是十分愿意欣赏周蔚的,一是因为他们都是许教授的得意门生,二是优秀的人总是会对同类人惺惺相惜,当然,如果没有许清闹得那场幺蛾子的话。
周蔚也认出了苏唐,他礼貌地伸手,与苏唐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好久不见。”
“前不久许教授还和我提到你,说你没考公做大法官是他一生的遗憾,不过如今看来,优秀的人无论选哪条路都不会差。”苏唐向来擅长插科打诨,不一会儿气氛就缓和了下来,许清悄悄地松了口气,在心里给苏唐竖了个大拇指。
龙兰真是小,没想到周蔚竟然也是他外公的得意门生。
见许清发呆,苏唐掐着机会将许清给拎了起来,他一把拉过许清的脖子,将对方揽在怀里,揉了揉许清的发顶:“你说龙兰小不小,这小子就是许教授经常念叨的外孙,我们家和许家是世交,我和清儿又是从小一起长大,这小子相当我半个亲弟弟,周律师,我家清儿是不是挺任性的?以后这小子如果闯祸了你就和我说,他皮实,你别客气,犯错的时候该骂骂,该揍揍。”
苏唐话音一落,许清立马摆出一副憨笑来,讨好似的冲周蔚笑。
他不傻,知道苏唐这是在拐着弯在护他。
这下关系搭上了,以后就算是看在他家老爷子的份上,周蔚应该不会为难他了。
心里像是石头落地似的,许清感激地看了苏唐一眼,不得不说,他苏哥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出了法院的周蔚脸比锅底还黑。
许清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怒了这个永远在满分周围横跳的大神,但他机智地闭上了嘴,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跟在自家领导的身后。
一出了法院,守在门口的杨梅就迎了上来,又是鞠躬又是要跪下,要不是许清在一旁拦着,就差要给周蔚磕个头了。
周蔚报了警,直到警察过来将杨梅带走,两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刘山的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目送警车“乌哩乌哩”的离开,许清忍不住感慨:“原来刘山母亲答应杨梅,写下谅解书就放杨梅离开刘家村,让她自己去寻找亲人,没想到谅解书写了,刘山的母亲却反悔了。怪不得杨梅哪怕从刘家村走到城里,也要要回自己的谅解书。”
这个一根筋的女人没读过书,只知道刘山母亲答应过自己又反悔,她不知道什么叫法律,也不知道什么是社会,更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她只知道刘山家背叛了自己,而自己也应该讨回不属于刘山家的东西。
周蔚站在许清的身侧,依旧看着远处的警车,听闻许清说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周律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没有交杨梅的谅解书?”其实许清也能猜到周蔚的答案,后者早在刘家村时就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和对杨梅身份的不确定性,反而是自己一直选择性的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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