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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小太子防她防得滴水不漏,既不同别人说她的存在,也不私下找道士来驱妖,红线琢磨了好些天,着实猜不透他的想法。
好容易少君投生凡胎这般好的机会,她却无可奈何,生生让它从指缝间溜走,红线开始深深怀疑是否月下老头当年点化自己时,宿醉过头仙力不济,以致她化形“残缺”,连个凡间稚子都应付不了?
红线愈想愈觉得有可能,遂重新拾起自己每日的必修课——暗地里诅咒那老头,咒他后一千年仍是得不到孟婆欢心。
此刻正是白日,小太子坐在太学里听课,稍稍侧目便瞧见窗外那株梅树上有束梅枝颤动异常,抖得整树红梅簌簌而下。他僵硬了一会儿,偏头打量太学里众人,见无人发觉,也就没说什么,佯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认真听起课来。
红线趴在枝头,见他向这处瞧了眼后又挪回了头,更觉得无趣。
小太子每日行程排的紧凑,晨昏定省,天不亮便要起床看书,大半的时间皆待在这太学里,叫她都得不到空子接近他,也更别谈能解开他脚上的姻缘绳了。
红线一叹,将手搭在眼上,扫了扫周围后,随意选了个方向,自己闲逛去了。
七摸八拐不知飞到了何处,只见前面一处宫殿十分冷清破败,又鬼气森森。
红线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仙力,自觉凡间的几只小鬼没什么可怕,便好奇地摸了进去。
刚及门边,就听见里头的几只小鬼正侃天侃地地闲扯。
小鬼甲:“唉,现在下头严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难受得紧。”
小鬼乙:“咋的了?”
小鬼甲:“你们住在上头的鬼都还不晓得?”
小鬼乙:“什么事?”
小鬼甲:“也就前些年的事,一殿的秦广王瞧上了妖族的一只狐狸,大费周章铺了十里红妆,都快娶进门了,正喝着交杯酒呢,忽然从天而降一白皮儿的道士,将新娘子给劫走了!”
小鬼乙:“我天!还有这事?那秦广王还不得气死?”
小鬼甲:“可不是么,气得大发雷霆,差点掀了整个黄泉。”
小鬼乙:“秦广王就没去追?”
小鬼甲:“追了,怎么没有追,正追到一半,整个黄泉忽然间亮堂无比,浩浩荡荡来了一波天族的人。”
小鬼乙:“天族来黄泉作甚?”
小鬼甲:“好似、好似是送一名尊神去轮回井投胎。”
小鬼乙:“哪位神这么有面子,排场这么大?”
小鬼甲:“我也不知,彼时天族仙气浩淼,我身上的这点鬼气都险些给冲散了,怎么还敢再凑近瞧那神仙的模样?”
小鬼乙:“哦……”
小鬼甲:“可别说了,真是造化,当时秦广王眼看快追上了那私奔的道士和狐狸,哪成想黄泉为迎天族,冥界鬼门大开,叫他们钻得空子逃了出去,让秦广王在众鬼面前着实丢了好大一脸。”
啧,这不就是实打实的冥界版逃婚加私奔么?本以为黄泉阴气森森,养出的鬼民们也都只会呆呆傻傻到处瞎飘,没想到他们下头的日子竟这般刺激,过得委实风生又水起。
红线咂舌感叹之际,回过头品了品小鬼甲的话,直觉他口中那众仙簇拥去投胎的神仙,必是言烨无疑。
小鬼乙感叹:“青青原上草,冥界地里凉啊。”
小鬼甲没反应过来:“诶,正聊着,你这只鬼,怎么忽然念起诗来?莫不是欺负我生前未读过书!”
小鬼乙擦汗:“没,怎么会?只是有些感叹,鬼哥你且继续说。”
小鬼甲“咳咳”两声清清嗓子:“其实秦广王那头也没什么了,自那日过后他便自个儿窝在一殿里头生闷气,顺便下了一条死令,令冥界严进严出,凡黄泉鬼民,要是再见到那道士和狐狸,生死不论只管来报,一殿有赏。”
“自然,时隔六年,黄泉里再也没瞧见过那两人,但黄泉众鬼民却因他们二人,日日胆战心惊,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触了秦广王的霉头。”小鬼甲叹息,“唉……鬼哥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个机会,飘到上头来喘口气。”
小鬼乙安慰性地拍了拍小鬼甲的肩膀:“唉……原来下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小鬼甲一声叹后,又神秘兮兮压低声音继续同小鬼乙八卦:“不过也因此,黄泉开始流传,说秦广王自那日后,便记恨上当日来投胎的那位神仙,连带着瞧整个天族也愈发不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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