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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方素娥脚不沾地忙了一上午，汗流浃背的烧了一桌子菜，结果中午左等右等迟迟等不来人，打女儿电话也总是不接。粱友珍饿得前胸贴后背，方素娥不敢让她饿着肚子等，每盘菜里夹了点打发老太太先吃起来。可是一直等到粱友珍一顿饭细嚼慢咽的都吃完了，碗都洗干净了，陶荇芝还是没有回来，那个所谓的未来女婿更是没能见着影。

一直等到一点钟，陶荇芝才打来电话说，临时有点事不回来吃了。方素娥心里憋着气，本来还想质问女儿到底怎么回事，连带的对她那个男朋友的好感度也跌到零度。可是陶荇芝却没有多说，知女莫若母，哪怕隔着电话方素娥也敏感的察觉到女儿的心情非常低落，一时倒将她的抱怨全都吞咽了回去。

挂完电话后方素娥看着满当当一桌子的菜发了愁，粱友珍拿着电视遥控器换台，说道：“这么多菜靠咱俩要吃到何年何月去啊，叫宜珣过来拿点菜，他家里人多……”

方素娥心情不爽利：“明月又不在家。”

“明月不在家，宜珣他妈和妹妹不都在的嘛！”

方素娥气道：“要说明月也真是的，我们给小两口买的婚房，她居然同意让她那个婆婆住进去。多个刘红梅住也就算了，还带个拖油瓶……”她是不知道其实刘红梅带了俩拖油瓶呢。

“我们也就付了个首付，贷款不都是宜珣在还嘛。他做儿子的要孝顺亲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哼，亲妈！说的好听，她养宜珣养了几年？宜珣到咱们家来的时候，瘦得跟皮包骨一样，人还没芝芝高！”方素娥看不上刘红梅，蒋宜珣等于是她一手带大的，可是到了能挣钱养家了，却是去孝敬刘红梅了。虽然道义上说得过去，但情感上就是没法平衡。

“又没让你去跟刘红梅同住，左右是孩子们自己愿意的。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说的，孩子们结婚了就是大人了，不能老赖在家里给你添麻烦，你总说不想再伺候他们了，不愿意跟他们住，所以才给他们单独买了新房让他们搬出去过日子的。”

“那我也没说买了新房子是让刘红梅蹭吃蹭喝去的！我这边辛辛苦苦做嫁衣，结果全都白白便宜了那个恶婆娘。”

“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当着宜珣的面，你可千万管住你的嘴！”粱友珍其实也看不上刘红梅那副嘴脸，当初她回老家说要抱养个孙子，娘家嫂子帮她物色了好几个孩子，这里头原没蒋宜珣什么事，是刘红梅不知道打那听到的消息，亲自带着蒋宜珣上的门。粱友珍第一眼见到蒋宜珣的时候是在晚上，刘红梅蹲在她哥嫂家门口等了不知道多久，她跟嫂子从田里忙完农活回家，刘红梅拦着不让她进门，抱着她的腿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哀求卖惨。那时候蒋宜珣小小的个子，明明已经是读小学的年纪了，长得还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背着光躲在角落里，被刘红梅从阴暗里一把抓了出来。

昏暗的路灯下聚集着无数的飞虫，明知道那点光靠不住，但依然阻挡不了它们一个劲的往灯罩上撞。

不用嫂子多阻拦，粱友珍那一眼根本没相中蒋宜珣，但是那孩子站在路灯下，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人时的样子，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粱友珍，理想中要抱养的孩子，得是父母双亡没有牵挂的孤儿，或是没什么残疾的弃婴，年纪得小于三岁，最好是刚生下来没断奶的。蒋宜珣是惨，父亲算是个小工头，带人出去给雇主家盖房子时出了事故，一死二伤。家里挣钱的顶梁柱人没了不说，还背了一笔债，刘红梅一个寡妇要养三个孩子，她实在养不起了，所以才在听人说起村里老地主梁家的姑奶奶要抱养孩子时，求上门来。

蒋宜珣除了一张脸长得比其他孩子周正之外，别无优势。粱友珍根本没有考虑过，像蒋宜珣这么大的男孩子，早就记事认人了，根本养不熟。但是刘红梅不肯走！最后梁家嫂子提议，让刘红梅把她小儿子送过来，刘红梅的小儿子才两岁多，年纪正合适，但是刘红梅不肯。

粱友珍那时候就知道，姓刘的这个女人太会算计了。她倒不是不爱大儿只疼小儿，她这纯粹只是因为蒋宜珣这个年纪正当长身体，养起来特别费钱，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而且，大儿子懂事孝顺，即便是过继给别人，得养大了她依然有机会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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