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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濒死

重症科监护病房。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阳光十分充沛，毫不吝啬地尽数洒在了房间中唯一的病床上。

林茂源原本高大的身材已经瘦得剩下一把骨架，躺在并不十分宽敞的病床里也显得空空荡荡，白色的被子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埋没。

他的双眼微微阖着，形容枯槁的脸上显出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味道来，看着骇人又心酸，鼻腔里面还插着鼻氧管，头发许久没剪了，杂乱地散在脸边。

监护病房里十分安静，仪器轻微的运转声和“滴滴”声便显得格外响亮，林茂源作为这间病房中的唯一一个活人，却是最安静的一个，如果不是心电监护仪右上角显示的心率，没有人会知道他还活着。

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茂源闭着双眼，神智却是清醒的，他只是没有力气也不愿意睁开眼睛。之前匆匆忙忙截获的肾源终于还是出了问题，也可能是他这具苟延残喘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那颗肾，总之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的太太对这件事丝毫没有隐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在听完医生的建议之后平淡地告诉林茂源:“医生说你多器官衰竭，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什么心愿及时告诉我，好歹夫妻一场，我会帮你达成。”

心愿……还有什么心愿……

林茂源吃力地想，寻常人快死之前会有什么心愿呢？

无外乎是儿女妻子陪在床前，从前不曾吃过的食物、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去过的地方通通得到满足，最后在亲人的陪伴和环绕之下去往天国。

人在去世以后最后消失的是听力，或许会有亲人的悲恸哭声传入耳中，但早已失去功能的大脑根本无法分析出那有什么含义，也是徒劳。

可惜林茂源不是寻常人，他十分清楚自己这辈子想要的、想得到的通通已经握在手中，财富、权力、家庭他一样都不缺，虽然来他病床前嘘寒问暖的人心思各异，但他们都是聪明人，总会在他死去之后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连早已与他同床异梦的林太太也不例外。

那么……那么这样看来他这辈子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

好像有什么被他忘记了。

林茂源仍然闭着眼，却用力地皱起了眉头，被眼皮阻隔在外的刺眼阳光仍然不依不饶地晃着他，眼前一片迷蒙的橙红色。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笑，开朗而愉快，清澈得像泉水叮咚，近在心里却远在天边。

是陆淼。

是陆淼！

林茂源喘着粗气，突然挣扎起来，原本缓慢的心率突然一下子飙高到了一百多，监护仪的警报声刺耳地回荡在房间中，接着便是病房的自动门滑开的声音，几道脚步声匆匆跑进来。

“陆淼……”

林茂源听不进去任何话，眼皮也十分沉重，只能勉强睁开一道细细的缝，凭着感觉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衣袖，重复着两个字。

“陆淼！”

鼻氧管被他的动作挣落，林茂源不得不张大了嘴巴痛苦地喘息，一边从喉间继续不依不饶地重复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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