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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梦魇

段柘昏昏沉沉的在床上睡着，这次他睡得格外沉，那些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梦境，再一次席卷上他的脑海。

梦境里一边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小男孩恶毒的话语，一边是儿时待他极好的姑姑上吊，一边是他跪在将军府的门口求一个真相，一边是身边人一句又一句的惋惜，惋惜他父母早死，一边又是来自周围人的白眼，殷和麟带着一群小孩儿嘲讽他没爹没娘……

这些话语画面仿佛构成了一座牢笼，把他牢牢地困在了梦境之中。

仿佛有无数道绳索绑住他的手脚，拉着他下坠，下面是无尽的深渊，那种沁入骨髓的黑暗，几乎把他逼疯。

五颜六色的灯，闪烁的彩灯和击打在心脏上的音乐鼓点，段柘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穿越了什么薄膜，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那些已经消失许久的前世记忆，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被迫的想起，那些因为这些记忆，而无法安眠的日日夜夜。

只是这次的记忆不再是简单的前世，又多了些这辈子的……

那时尚且年幼的殷和麟，满脸嘲讽地看着他，他身后是一群看不清脸的小孩。

孩童带着稚气，天真又尖锐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就是他？一个没爹没娘的小杂种？”

“他还真是不要脸，跟个打秋风的穷亲戚似的，赖在别人侯府不走。”

“听说他身体还挺弱，侯府光是给他买药，就要花不少钱，他还真是个拖油瓶。”

“我还听说呢，他性子特别傲，寄人篱下还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把自己看的比正经少爷还贵重！”

“对呀！他还不知死活地抢三皇子的风头！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么身份！”

“……”

沉默。

他沉浸在这些梦里，仿佛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随后，梦中场景一变，变成了他和楚川初见时的场景。

“启禀皇上，臣亲眼所见，就是他故意陷害三皇子，是他自己掉下湖去的！”

那时孩童虽然稚嫩却已稍显英气的声音响起。

段柘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心脏紧张得跳个不停。

报复成功的快感，和被人揭穿的无地自容交杂在一起，共同汇聚成了对那个揭发自己的人的厌恶。

段柘一边觉得混沌，一边又十分清醒地意识到……

在那个时候楚川的眼里，他确实是一个卑鄙无耻陷害他人的恶毒小人。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一痛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自我厌恶感。

他难道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所有人都说他卑鄙无耻，所有人都说他唯利是图，所有人都说他……

段柘感觉自己在梦中一点一点下沉，那些捆缚住他四肢的绳索系得更牢，似乎还有一根套在了他的脖颈上，让他窒息，让他绝望……

这种感觉，就仿佛那一年他掉下湖的感觉……

楚川所看到的画面没有错，殷和麟确实没有碰到他，是他自己下去的，但楚川也没有听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

殷和麟神情并不明显，但眼中却满是嘲讽：“你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人，要说你怕死吧，你又不肯放下身段迎合别人，要说你不怕死吧……你又想尽办法挣扎着要活下来……”

段柘眼里的怨恨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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