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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他心底的秘密

顾青蘅星眸弯成了一轮明月。

秋季的阳光，透过漫天帐幕，温柔地投落在她的脸上。

十四岁的少女，出落得如牡丹玉笑珠香，即便在争妍斗丽的宫宴之上，也是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颗星子。

席间，裴明松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缓缓把玩着赤玉酒杯，他凝视着少女温柔娴静的模样，不自觉地握紧了那盏酒杯，他本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情，可是心中却隐隐作痛。

在他十一岁之前，一直在宫中作为太子伴读。

那年她五岁，整日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除了太子犯错之时，太傅会鞭打他之外，其他时间，他被其他人恭敬叫裴公子。

他本以为自己与这些公主皇子毫无区别，是天之骄子。

直到那年父亲因触怒裴后，被革去功名贬到边疆，宫中风向巨变，他成了庶人之子，饱受白眼。

出宫那一日，所有人都对他避之而不及，只有她不畏惧裴后生气，亲自前去送他。

她陪着他一直到了宫门口，声音稚嫩地安慰他，“明松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马车离去，他趴在窗口回头望她，那抹小小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宫门缓缓闭合，只一瞬间，他从九重宫阙掉落到另外一个黑暗的世界，就此消失在朝歌城众人的视野里。

三年前，父亲被裴后召回，他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上，回忆起前半生恍然如梦。

在边疆，没有身为裴后侄儿的光环，他在穷困潦倒的日子之中，学会了隐忍，更知道他们的身份贵贱全在裴后的一念之间。

尤其在宫宴之上，他亲眼目睹原本风度翩翩的太子暴毙身亡，而裴后脸上的悲痛却不过淡淡，他才知道在裴后心中只是权势最为重要。

他知道，想要得到裴后重视，只有成为像她一般冷情之人。

他确实得到了裴后的重用。

这三年来，他一直乖乖做裴后的好侄子，他绝不会再踏上父亲的旧路，再次被迫离开大夏宫这权利的中心。

偶有一次，他夜间撞见顾青蘅偷偷小小的身影练箭骑马，那时候的她白日懦弱，但是站在武场时，便神采飞扬，像是黄昏层层相叠的霞彩闪闪烁烁印在他的心间。

那时候他就知道她跟他是一类人，她的眉目笑语，让他病了一场。

可他不能露出软肋，让裴后觉得他目的不纯，他只能压抑自己的感情，不能让众人看到自己对顾青蘅的一点心动。

如今，她成为了旁人未婚妻，他忽觉山河岁月皆成枉然，身上的枷锁愈发沉重。

高台上，皇帝因给顾青蘅赐婚，往日带了几分病色的脸也有了精神，不免多喝了几杯薄酒，“芷儿，朕高兴呐，青眠福薄，早早就去了，朕对顺宁这丫头到底是偏爱了一些，好在她孝顺乖巧，若是大婚，朕必要给她天底下女子成婚最盛大的婚礼！”

青眠是去世小公主的名讳。

裴后笑意淡然：“好。”

她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顾青蘅身上，她对她的疼爱，大抵是因为对于青眠的愧疚与噩梦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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