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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离岸顿了顿，不露声色地抽回手，挥袖席地而座：“深牢之中日子难捱，侯爷觉得久也属正常，您的伤可好些了？”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陆酩调整了坐姿，问他：“韩纪真的死了？”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陆酩目光微微一凝，笃声道：“这是个连环局。”

符离岸问：“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酩于是将那夜被大监引入胡寓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包括与黑衣人交手的整个过程，言毕方道：“使节在本侯去之前已经死了，那个黑衣人十之八丨九就是凶手。他与本侯缠斗，是为了诱我使出凤鸣镖，搜查时才好借机嫁祸。”

符离岸稍作静默，忽道：“您说刺客用的是柄双开刃的长剑？”

“剑长三尺七寸，剑柄乃精铁锻制，剑鸣声有如万壑松吟。”

符离岸隐约猜出刺客的身份，叹道：“真是好谋算。”

陆酩牵了牵唇角，讽笑着说：“本侯的好母妃，此番为取我性命，的确用心良苦。”

“也许参与谋划的不只有外戚一党，”符离岸说，“侯爷就没有想过，周王如此抗拒变法，为何要派一个思想激进的韩纪来做主使呢？”

陆酩思忖不过两秒，瞬间道出其中关窍：“你是想说，会盟从一开始就是明修栈道？”

符离岸缓缓吐出口气，颔首：“毕竟侯爷与韩纪积怨颇深，这在两国朝堂上都不是什么隐秘事。韩纪一死，谁的嫌疑最大，凭谁都不会绕过您。”

陆酩面色不好看，却也知道此言不虚。

醴王十一年冬，天水一役，苍梧军受困北周五万重甲，敌方领兵主帅正为时任虎贲中郎将的韩纪。

适逢嵊州天降灾雪，苍梧军粮草难以为继。陆酩当时只是铁骑营中一名小小的千夫长，大军受困时，他被苍梧主将洛不周派往最近的常平仓求援，途径悬关隘口时和一小列北周斥候狭路相逢。

周人利用火炮制造雪崩，让陆酩连山带马翻落崖下。他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醒来却得知，洛不周所率铁骑营在断草断粮七日后，试图强行攻出北周军队的包围圈，然终因虚耗过度不敌，几乎全军覆没。

铁骑营主帅洛不周，则在那次突围中，被韩纪一箭正中后心，坠马而亡。

“世人都道，那是侯爷半生输的唯一一仗，因为颜面大跌，所以记恨至今。”

陆酩神情平静，反问他：“那阿离以为如何？”

符离岸两手交握，置于膝上：“在阿离心中，侯爷不是刚愎自用之人。我知道，您与韩纪的心结原不在一战输赢，您是为了洛不周。”

白天，符离岸从老管家口中听得了一些史籍中没有记载的事情。

比如，洛不周曾将陆酩当半个儿子看待，严则严矣，却也是爱子情切；再比如，苍梧军身陷重围时，久经沙场的洛不周早已看出此战难胜，派陆酩去请调粮草，只是寻个由头保住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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