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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中众人跪倒一片，陆酩伤重，却依旧守着规矩回身跪拜：“儿臣参见母妃。”

几年未见，印象里气质高华的淑太妃已然变得苍老，符离岸隔着面纱望见她略显佝偻的身形，不禁感慨岁月亦不肯眷顾美人。

淑太妃目不斜视地从陆酩身边经过，径直走到安烈王跟前，弯腰欷歔道：“恩光啊，本宫还是来晚了一步。”

淑妃与裴公之妻谭氏是远亲，丰宁郡主自北周归来后，便一直养在她的膝下。太妃听闻郡主死讯，来时已是泪眼婆娑。

裴恩光一竿瘦骨挺得笔直，攀住太妃伸来搀扶的手，哑声道：“老臣一生为虞国剖肝沥胆，从未向先王求取过什么。求太妃看在自幼抚养阿宁长大的份上，许老臣手刃了仇敌！”

此时朝暾散尽，阳光透过窗纸洒进屋，浮尘跃动，阒然里拍打出蓄势待发的急迫。

“母妃！”

陆酩欲出言劝阻，却教太妃抬掌打断。她朝旁睨了一眼，开口却是：“阿宁是本宫一手养大的好孩子，如今惨死，本宫何尝不想替她报仇。可是安烈王，现在下论断，还为时太早。”

这下不止裴恩光，连陆酩听罢也流露出诧异的神情。

裴公怔怔地问：“太妃，这是何意？”

淑太妃手指霍瞒，道：“阿宁死后，只是有人在轩云阁附近见他经过，究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她说着走到璞烟面前，耳边东珠随话音摆动，“这丫头话里句句有所暗指，祸水东引之心委实可疑。依本宫看，该由刑部严加盘查才是，僖苑。”

正阳宫的掌事宫女僖苑应声上前。

淑太妃望着璞烟的发心，眼神冷得不似在打量一个活人：“带她下去，不撬出点什么，叫刑部尚书提头来见本宫。”

外戚纵然失势，然而淑太妃究竟为国君生母，深宫淬炼多年，杀伐决断的本事半点不逊于沙场悍将。她懿旨既下，僖苑带着宫中禁卫当即动手，身旁也无人敢拦阻。

“唔，唔唔......”

璞烟被拖出去的时候脸颊快挣出血了，却生是被堵住了口舌，半个字都不能为自己分辨。

“璞烟乃此案唯一的人证，母妃就这么处置了她，是否太过草率了？”陆酩面露不豫。

淑太妃目光深邃，漆黑里带着恨，几年寸步难行的幽禁生活，早已消磨了她对养子最后的情分。她语气微扬，嘲讽地说：“国民有罪，无论贵贱，皆应移交刑部严惩。溧阳侯向来看重法治，本宫倒要问一问，本宫循例办事，究竟有何不妥？”

话虽如此，陆酩却心知肚明：璞烟此去，怕是再无开口的机会。

“裴公放心，”太妃转身时早已变换了神情，她看向裴恩光，数度哽咽：“霍家阿瞒若当真杀了宁儿，即便他是霍关山之子，本宫也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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