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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唇边的瓷勺中，浓醇的白色汤汁隐隐飘着热气，宋洛微微张嘴，将那一勺含了进去。

严予年就这么一勺勺的喂着，直到宋洛露出抗拒神色：“不喝了。太腥。恶心。”

他看了眼没剩多少的碗底，把餐具收起，又把宋洛的床降下去：“那你好好休息。”

房间内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

严予年自说完那几个字后，表情再没什么大的波动，宋洛闭着眼，突然想起严予年之前脸上那古怪神情，似乎是一个笑。

真是太难看了，他想。

严予年站在走廊，背靠着墙壁仰起头，因已入夜，四周十分寂静，只有风吹着座椅上塑料袋发出细微响动，寒意一点点蚕食身上着每一寸暖气。

直到指尖泛起冰凉麻木的感觉，所有的热度都消散在这漫长黑夜中，他缓缓蹲了下来，疲惫至极般，把头深深的埋进双臂之间的缝隙。

夜风将他温柔裹入一个梦，梦里他掌心温热，与人十指相扣。

第二天严予年再给宋洛送汤时，刻意避开了眼神的接触，偶尔交错的目光下，宋洛只发觉他眼角有些红。

宋洛忍不住想到一个可能性，但这个念头太过离谱以至于只闪过片刻就被他笑着摇头清出脑海，就像他早已不会再相信严予年口中的所谓爱情，他也不会以为严予年还会为他流泪。

在医院度过几天观察期后，宋洛很快提出要出院的想法。

倒不是因为伤口已经愈合到不会影响日常生活的程度，只是即使每天医护们都带着温柔笑脸，宋洛还是不大能习惯那里的环境。

单调的洁白，刺鼻的气味，移动病床滚过的摩擦声和夜深时压抑至极小声呜咽，无时无刻不彰显着这里每天都会发生离别。

在知道宋洛的意思后，严予年很快替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在那天晚上后严予年像是彻底剥离了他强烈而丰沛的情绪表达的那面。他除了在宋洛推开药膳时会略微表达出一点不悦，其余时间的动作都像是指令下的产物，无论宋洛如何冷淡，都不会流露多少难过表情。

他可以接受宋洛一整天只跟他说几句话，即使在他进房间前听见了护士正被宋洛的笑话逗得合不拢嘴。

他会平静的在宋洛和何少琛打电话时把软烂的水果洗净削皮切成小块，并且避开手上不久前新添的伤口，不再因蛰痛而抽气——那是第一次他看见宋洛对电话温柔轻笑时，被锐利刀片留下的印记。

还比如现在，电话中清晰可闻的缱绻依恋让来换药的护士露出羡慕的神色，而严予年只专心致志低头与那黏腻的果皮奋斗，直到宋洛和电话中人的交谈结束，他也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听见般，把牙签插上蜜色果肉，还能回头问一句小护士吃不吃。

宋洛不知道他是想开了还是怎么，不管如何，这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手续办好后，宋洛正在睡，这段时间他总是在昏睡。

也就是在宋洛与世界短暂脱节的这段时间，严予年才略微越过那道无形的隔膜，露出些许平日被隐藏起的心绪，他小心翼翼的拦腰抱起宋洛，让他的头靠在自己颈侧。

在车上时严予年怔愣盯着宋洛出神良久，他想亲一亲宋洛，但又怕被宋洛发现。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下车，他都未能完成这个在以前轻而易举被满足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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