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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干燥空气中弥漫着燃料独有的刺鼻气味，宋洛的理智也被缓慢燃起引线，得尽快离开这里，与人论尚有三分余地，而与天讨运气，历来输多赢少。

见严予年迟迟不思考脱身，还在那里浮想八百年前的烂事，宋洛忍不住上了火气：“严予年！”

严予年的面色已经差到即刻断下呼吸，宋洛都不会意外的地步，此刻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点笑意：“上次我是故意的。”

宋洛一愣：“什么？”

严予年轻描淡写扔下数句，核弹般炸碎宋洛的理智：“香樟街那起车祸，是我安排的。”

香樟街正是他曾出车祸的地方，那时严母步步紧逼，他几乎想要放弃这段感情，而在他彻底死心塌地选择在严予年这条不归路上一往无前的最终砝码，便是那一次舍命陪伴。

那起事故后，那条高危路段的市政改造正是过了他的手，因此他对这个名字可谓是记忆犹新，可现在严予年说，他说...

宋洛微张着嘴，卡壳一样。他身前是空旷荒原，车身残骸孤零零躺在一侧，身后身份不明将他们撞下车道的人脚步已近，他自己旧伤崩裂正在渗血，而严予年就这么灰头土脸与他挤在血泊中，说一个笑话？

宋洛最嘴唇翕合，最终道：“严予年，这个笑话不好笑。”

可心中擂鼓般的心跳和暗示般的声音不断扩大，那日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为什么他们选择了偏僻的小道，为什么尾随的车辆几次逼近又拉远像是在等待什么。

但种种回想，都被此刻无端的慌乱盖过，身后震起刺耳刹车声，有人快步跑来喘息着喊了一句：“老板。”

见外面的人已经把门撬开缝，宋洛移开目光，紧盯着不远处与他们呈对峙模样的几人。

“宋洛...”

刚才的信息还未消化，现在宋洛一句话都不想说，但这一声落在耳边，带着微弱热气传来，宋洛还是忍不住被这一声叫的回头看去。

严予年却没有看他，只是把头轻轻搁在他肩膀，自言自语起来：“...我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总觉得还有时间...你听我说，咳咳..咳咳...”

见宋洛想开口，严予年先一步打断他，血沫顺着喉管入肺，连带起周身都跟着颤抖，宋洛惊骇望着严予年本该惨败现在却显得如常的面色，心下的不安升到了顶点。

等门被完全撬开，能活动自如后，他不顾严予年的阻止，顺着方才的地方摸去，手中冰冷但不锐利的触感让宋洛知道，这绝不是玻璃。

或许是某种长而圆钝金属残片，或许是车的某个部位，或许是护栏的某一部分，这些宋洛已经无心去想，因为占据全部思绪的，便是严予年肩上巨大贯穿伤，他的肩膀几乎因此而几近断裂。

“宋洛...我...”

严予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在这样几近惨烈的一幕中，他用指尖摸了摸凌乱不堪的额发，像是要把它们恢复成一些形状，可在摸到稀碎沙灰时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

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好看一些，就如同往日那些龟毛又洁癖的举措，毕竟他毛病太多，不算是合格的爱人或伴侣，而现在连这唯的优点都岌岌可危。

宋洛的大脑因这一幕停摆了几秒，甚至是更久。

对严予年，他爱过，恨过，无数种情绪都曾泼洒在两人间汇成长河，可唯独没有出现过的，便是想让他死。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严予年会死在他面前，可眼前发生的事为什么这样荒诞又离奇，如此逼真，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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