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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在医院养了不过一月多，严予年就决定出院。

他固然十分享受卧床被照顾的日子，但看着宋洛眼下浅淡的青黑，还是舍不得看他每天两头劳累着跑。

其实宋洛倒不是累的。严予年住院这阵他早跟公司请了年假，这段时间不用上班，只每天闲散逛逛，抽空陪床。

睡眠不好的原因，多数是因为每晚杂乱无序的梦。

有时梦见何少琛，有时梦见往日，更多的，还是车祸那天铺天盖地的红色，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他皮肤，灼烧般的温度与尘烟交杂在一起。

最后在心悸中醒来，鼻尖仿佛还有不散的腥气。这些他都没和严予年说，也不是故意，只是没什么好讲的。

月中这天，仁和医院空出一间床铺，宋洛三环边里三室两厅的家中多了新住客。

严予年本想直接移居主卧，但被拒绝了，严予年提这事时，宋洛倒也没明说，只是斜斜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严予年心里一抽就把嘴边的话打了个转，使着人把器械搬对面房里了。

其实他想的多，宋洛当时只是估摸严予年那堆东西占地方，主卧那十几平已经摆了一溜书柜放不下，没想到严予年话风变得快，他也就作罢。

严予年身体恢复的还算好，除了每天五颜六色的药不能落，定点用着仪器，日常生活七七八八都能自理，宋洛返工后，他也自觉包了家务，也不提回滨城，像是个无事游民就这么住了下来。

这天宋洛当到家，就见厨房大亮，火上煨着汤，只是没人。他往里走了几步，看见一道人影背着身站在阳台玻璃后，宋洛走近，依稀听见几句。

等严予年挂了电话，宋洛还没开口，严予年先道：“秦幕后天宣判，无期。”

宋洛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汤我看好了就端下来了，桌子上。”

严予年看他表情冷淡，摸不准他态度，依着话岔开，进厨房把温着的菜拿了出来。

宋洛捧起汤抿了几口，觉得没什么胃口又放下。

严予年朝他手边搁置着还满的碗看了一眼，又看向他没什么血色的唇，以为宋洛正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也放下筷子：“秦雨和主审法官的老师是旧识，即使是无期也颇受阻，不过...”

宋洛打断他：“可以了。”他并不是因为秦幕的案子多烦心。

秦雨就是秦幕他妈，虽然明面上秦家已经放弃了秦幕，秦家夫妇近来更是有老来添子的传闻，但对这个生养二十年的孩子，终是有几分感情，出手涉事，也在意料之中。

严予年话止住，试探问道：“那那天...你要去吗？”

宋洛看他一眼：“不去。”

他为什么去，早数年前他便和过去划下一道分隔线，只是因为眼前人纠缠不放， 才被迫又卷一道是非，等庭前见面，或许会见到旧人，何必。

严予年察觉他语气，也收了话茬。

宋洛问：“你去？”

严予年一顿：“不。”

宋洛问：“为什么，好歹你们也是出双入对过的佳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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