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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悠悠不说话了。她尚且处在“实现价值最大化而非利益最大化”的追梦阶段。老韩的谆谆教诲，她也只是左耳听、右耳出，没当回事，心里想的是：我一定要为业主着想，设计一个尽善尽美的家！

她万分庆幸且感激自己甫一入行便能获得跟随老韩下工地的宝贵实践机会，避免了纸上谈兵的尴尬，但同时也深刻意识并警醒到，这种类似家庭作坊性质的模式有着十分明显且致命的局限性。不同于正统的学院派，她学到的施工经验大半来自底层人民的摸索，不上规矩是通病。

加上再不讲究的客户偶尔也会与时俱进，在网络上找几张漂亮的图片，要求老韩依葫芦画瓢。老韩对于这类稍微复杂细致的要求，一律以“这些图片只是看上去漂亮，我跟你讲，做起来一点都不实用！”以及“这个不好做的，得加钱！”搪塞过去。倒不是他真的想要多赚这一点钱，而是真的黔驴技穷，不知如何下手。一关乎新型材料，二关乎施工工艺。长此以往，凡是经由老韩施工队出手的作品，那是千篇一律的乏善可陈。

而许悠悠也就如一只井底之蛙，接触的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样工艺，对于更广阔的世界只朦朦胧胧地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她并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完整作品，好在勤奋好学，也确实对室内设计感兴趣，所以又在各类设计网站上精心挑选整理了两大本设计案例集锦，又细心地在页边增添了诸如“干湿分离”、“开放式餐厨”、“横梁吊顶”一类的索引标签，方便和客户沟通时，随手就能翻出相应图片作为参考、加深理解。

莉莉安没有食言，在韩子宁出院后没几天，便让那位名叫艾莉的潜在客户加了她的微信。听微信语音里的说话语气，软软糯糯的，想来应该是萌妹子那一挂的。

许悠悠自作主张地认为，艾莉即便如莉莉安所言，有洁癖、有强迫症，但为人还是和善的，心下不自觉轻松许多，挑了一本案例集锦，踌躇满志地往据说云集了不少大牌明星的上海高端楼盘——嘉里华庭赶去。

呼——这个地段，这样式的楼盘，房价可不低。

那她可不能露怯，怎么地，也得把设计逼格往上提一提！

高端小区安保森严，许悠悠进入小区还颇费了一番周折，过了好几个关卡才正式进入了单元楼。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她再整整衣角。今天的打扮尚可。时尚界告知，当不知道穿什么的时候，就穿小黑裙。于是，她便跟着公众号咬牙出血狠心买了一款经典小黑裙，没有过多的修饰，胜在剪裁修身、质感饱满，也能衬得她多出几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高贵气质来。

电梯速度极快，几乎没有噪音，只听“叮”地一声，便到了 32 层。

门口倚着一位正在抽烟的男人，脚蹬大头皮鞋，穿一身复古格纹西装，夹棕色皮包，戴金边眼镜，再往上，是一顶格纹鸭舌帽，十足的都市雅痞男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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