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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叁）欲壑难填

屋子多年未被打扫过，推开门时灰尘在阳光下飘起来像是萤火虫一般上上下下的。方秋辞进去之时，有支气管疾病的他即使捂着口鼻还是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双肩一颤一颤的，双眼都被泪濡湿了。烂了的那条腿连站都站不稳，他伸手想扶着墙，却因为满手的腌臢又生生收回了手。

是的，此刻的他已然和这布置温馨的小家格格不入了。

小小的别墅，并不算是很宽敞。相反的由于满室堆满了画作，而显得异常拥挤。

油画布一块接着一块，零星散布在客厅的各个角落。每一张画布都被白布精心地包裹好，免得灰尘落在上头脏了色彩绮丽的画作。

方秋辞进门前去雪地里用雪擦净了自己的手脚，才敢进屋子。他从大门进入，每走一步手指即滑过一张画。

他记得每一张画是如何在男人的巧手下被包装起来，甚至连男人当时的神情声音都记得一清二楚，仿若昨日。

回忆里的季节总是漫天飞花的春日。小别墅外盛开的藤萝花一串一串的像是成熟的葡萄，散发着清醒甜美的气味。

“秋辞，你看。”男人坐在未就的画前，手里端着颜料盒。画卷上是满丛盛放的薰衣草，一串一串饱满的虞紫色，一如层层叠叠翻着细浪的海，美得不得了。

方秋辞看得呆了，不只是被画作的美丽震撼，更是被那脸上还沾着紫色颜料的男人一颦一笑所蛊惑。

男人，叫俞虔。

他这一生唯一一个爱人。

与俞虔相爱，是他这一生唯一一件只要想起来就感到光芒万丈的事情。

人如其名，他是爱情与浪漫最虔诚的信徒。是当年的小城里最最有潜力的新晋实力漫画家。

而方秋辞呢，则是一个默默无闻，时常出现在他身后的小画手。

他知晓自己身份的卑微，更知道自己这份渺小的爱是如何的畸形。故而即使二人相恋，方秋辞依旧畏畏缩缩地像个小偷。

相比起张扬耀眼的俞虔，他更像个如影随形可有可无的影子。

所有人都讶异于俞虔为什么会对向来不起眼的方秋辞心动，就连和俞虔合作了近五六年的编辑梁山都表示不解。

“你是这么有名的画家，为什么要和这种长相猥琐的人在一起啊？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梁山毫不避讳的当着方秋辞的面质疑俞虔的眼光，其后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方秋辞，“你们不想画画，就学学人家方秋辞。勾引大画家，傍个长期饭票。”

话虽难听，但方秋辞一五一十的听进了肚子里。即使俞虔因为此事彻底和编辑闹翻，辞职在家作画。

“秋辞，你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是身体不舒服吗？”俞虔见方秋辞神色黯淡，眼神闪躲，便放下手中的画笔将男人的手拢在掌心。

他的手上沾着未干的颜料，十指相扣的时候紫色就像是丝带一样在二人的手上连成一道。

“阿虔，我没事。只是最近有点累。”方秋辞乖巧地摇着头，努力的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给俞虔。

“累吗？是最近收拾家务太辛苦了吗？”俞虔歪了歪脑袋，像是条乖巧的大狗。

方秋辞被他可爱到，摇了摇头。

他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他说，“那是……是我昨天闹的太晚？”

此话一出，方秋辞的脸瞬间红了三个度，羞兮兮地拿起画板边上的画笔在男人的鼻头点了一点以示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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