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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请你以余生来还
苏景澜虽然不认识对方的面貌，却认得她手中的弓，正是之前在魔界攻击他们的向言所持。
若中间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恐怕当真如沈卿楼所说，他们之前查到的莫竹雨和向言其实是同一人，也正是眼前站着的这位。
只是这时的情景，苏景澜一时有些琢磨不透。
因为对方虽是险些射中他，但苏景澜不可能挡不下，反而是......渡仙台，让他疑惑起来。
苏景澜从未靠近过渡仙台，除了里面有着许多仙人残魂以外，更因它本身便是一个极危险的地方，渡上来的是仙，落下去的却是残躯，一丝魂魄也不剩不下，从修建至今，只有与苏景澜同时期的那些神仙是例外。
而他自己也是不敢确定的。
而台周更是没有任何阻拦，仅窄窄的一圈白玉石砖，若是站在其上，稍不注意便会落下去。
对方站的正是这个位置。
向言......现在，或许应该称之为莫竹雨了，放下手中的弓，笑意吟吟道：“上仙，别来无恙。”
说着又看向相隔不远的沈卿楼，“二位当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回来了，令人始料未及呢。”
这一番话，无疑是证实了之前苏景澜的猜测。
但，这些并没有让一切更加明朗，苏景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对方要做到如此。
以及还有没有其他的，他未曾发现的。
比起上仙的沉思，沈卿楼显得要直接许多，也不应对方的话，手中的剑一出鞘便刺了上去，两人过招之间妖气与灵气互相碰撞，一时间不分上下。
莫竹雨的身法轻盈，在躲避和反击的同时，脚下准确的围绕着渡仙台，几次看起来都仿佛要落下去，却又脚尖一点避了开来，同时眼中的笑意也不曾减，竟有几分看戏的意思。
苏景澜在一旁围观着，正不知该不该上去帮忙，怕自己忽然的加入会扰乱沈卿楼的节奏，可是不知莫竹雨使了什么法术，在几个攻击之后，沈卿楼的剑忽然一滞，而后险险避开一剑，眉头紧蹙，看起来甚是不妙。
莫竹雨的脸色笑意更深，甚是是有些疯癫，只是尚且算不上失态：“沈上仙从来都不曾失态的人，这时怎么忽然露了怯？”
“比不得大人，明面上打不过，私底下邪术却多，”沈卿楼也毫不想让，脸上冷笑，嘲讽之意尽显：“只不知是什么仇恨，却要这般大费周章对付我？连我周围的人都不曾放过。”
言罢，他手中的剑攻势不减，反而有愈来愈激烈之势，剑剑直刺对方要害，连躲避也来不及，身上逐渐多了些寓此言伤口，只是在玄衣上不甚明显。
这般不顾己的攻击却是有些用的，莫竹雨好几次都被击退了几步，半只脚踏出渡仙台外，似乎马上就要跌落，可是又巧妙的从另一个方向绕了回去，甚是难缠。
“沈上仙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记得，”莫竹雨的脸上忽的涌起一丝恨意，似有狰狞之意，但也只是瞬间，随后便恢复之前的神情：“何况你我之间的见面也不过是这百年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这话说的模糊，二人皆不解其意，但苏景澜却是无法在再徒手在一旁只看了，两三步到渡仙台上，但就在他即将出剑的前一刻，莫竹雨的剑刺中了......沈卿楼。
这变故发生得极快，只是眨眼之间，沈卿楼的脸色变了，咬着牙将手中的剑刺出，只勉强落了个两败俱伤。
不同的是，一剑在腹部，一剑在心脏处。
鲜红的血落在了白无瑕的石砖上，先是蜿蜒流下，而后竟是将一起染红，天界处处萦绕的灵气之中，混入了大片的黑色气息，逐渐蔓延开来，却不及那之中的人狰狞。
莫竹雨笑起来，眉眼间不似沈卿楼，也不似苏景澜，只见疯癫，甚至有些爽朗，像是多年的心事忽然云开雾散一般，手捂着心脏处，指缝间不断涌出鲜血：“不曾想之前沈上仙的一曲舞，竟是今日为自己埋下了祸患，可惜之后没有机会后悔了。”
苏景澜听到这话，立刻想起了之前的魔界的事情，竟是不曾想，那一曲舞是对方为了清楚沈卿楼的剑法才故意要求的。
“倒也比不得大人，魂飞魄散，”沈卿楼此刻看起来虚弱了许多，但表情仍是没有变，手中的剑再次提起，势必要将对方逼下渡仙台：“还以为是深不可测的存在，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莫竹雨一步步往后退去，脸上不见惧色，“最后告诉沈上仙一个秘密吧，原本该死的人只有你，只可惜你的那些无心之错，也要那无关之人来承担了。”
“无心知错？”沈卿楼冷笑一声：“错在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你吗？”
莫竹雨的半只脚悬空，眼眸一弯，声音却是恨极的：“错在你身为妖，却陷同族于水深火热之中！为了所谓的情爱，让他人为你做嫁衣！错在你句句谎话，却得到了别人一辈子得不到的！”
说完，她也不管沈卿楼的反应，冷笑一声后竟是自己朝身后一落，洁白中带着一半血污的衣袂被风扬起，转眼之间便已落下。
沈卿楼却是丝毫未曾听懂对方的意思，身形一歪，直接跪在了地上，靠着剑支撑着勉强没有倒下，之前对方的那一剑，带了许多的魔气，此刻这些魔气在他体内肆虐。
而在模糊的视线中，在渡仙台下，隐约见一抹红色。
苏景澜上前接住了他，又朝渡仙台望了眼，瞧见一只红狐趴在其下，而后自尾尖起渐渐消散，化作一阵尘埃消散了。
红狐......
还有无心之错？
苏景澜想起来，他从前听沈卿楼说那凡间的妖时，说那些大多都是自己领悟修炼的，实力不强，若是被修士发现了，会捉回宗派或当修炼的灵气，或在废除修为后扒皮去骨，卖给那些商人。
在谈起原因时，只道是“但凡是妖，大概都算不上什么极善的，后来修成大妖后反而专门去杀修士的也不是没有，却也无可奈何。”
他想起来，几百年前，在他和沈卿楼相遇时，那一只险些伤了他的红狐。
后来，好像是被修士带回去了。
可，既然如此，她又是如何逃出来甚至飞升的？
还是说，是其他的错，他是猜错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什么样的无心之错，能记这么久，甚至不惜杀了那无关之人。
正当上仙思及此时，怀中颤抖的人忽然道：“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苏景澜疑惑的低下头，却见沈卿楼已经收起了之前的神情，看着渡仙台下的红狐，很认真的道：“对不起。”
“你记起来对方是谁了？”
沈卿楼苦笑一下：“可惜迟了，不曾想当真是凡间得罪，因我与上仙的相遇，害得她落入修士手中，之前虽是想到过，却不曾想竟是有这一层。”
如此一来，却是解释得通了。
大概当年对方飞升以后，便已经因为仇恨想要对沈卿楼下手了，可惜因为苏景澜被打断了，因此竟是对两人的徒弟下手引他们出来。
沈卿楼不后悔杀了她，因为于臣锦和是无辜的，不该因为他们之间的仇恨而落得如此下场。
但他也欠了对方一声对不起，因为确确实实是因为自己，害得同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魔气在他体内越来越肆虐，像是要把所有的气息搅乱一般，沈卿楼咬着牙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颤抖却怎么也止不住，上仙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沈卿楼，你说实话，这些魔气怎么转移，”苏景澜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让沈卿楼抬头看着他：“这时候你若是再扯一句慌，我便把你的腿打断。”
沈卿楼听到这话，忍不住眼中多了些笑意，只是表现不出来，若能开口，他必然要说“求之不得”的。
只是此刻却无法开口，什么都说不了，苏景澜看着这情况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忽然，他想起许久之前曾在书中见过的一句话。
“同道之人，可引同道之气。”
魔气，当属心道。
那么.......
此刻也不顾得方法是否有效了，苏景澜低头堵住了对方的唇，引导这那些魔气渡到自己身上来。
沈卿楼初时还不知所以，待到后来反应过来后挣扎起来，想要推开苏景澜，只是之前的忍耐已经耗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此刻的挣扎却是徒劳。
原本战斗中的气息已经散去，围绕在两人周围的是淡淡的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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