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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自幼身子不好, 郁璟为了让妹妹开心,就搜罗了各种话本来给妹妹看。于是乎,郁棠就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博览‘群书’。
博览‘群书’的和宁郡主从小就有一个不太能实现的梦想, 想要去做个江湖侠女。奈何郁棠小时候身体太差, 这就注定她只能梦里想想。而郁璟作为贴心大哥又怎么能不满足妹妹的心愿呢。
所以郁璟来问妹妹若是行走江湖的话, 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武器。
其实在郁璟来问话之前,想过很多种选项。刀剑都不一定, 有可能是一条长绫,有可能是一根长鞭, 还有可能是扇子,又或者是暗藏玄机的簪子……但是郁璟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温和恬静的妹妹居然说想要一双大铁锤!
大!铁!锤!
郁璟这辈子都会记得他看到妹妹画出来的那双手持铁锤的图,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比知道妹妹力大无穷时的震惊更甚。
但是面对妹妹渴望的小眼神,少年郁璟也扛不住,咬牙命人做了一对大铁锤来送给妹妹。
那年,郁棠八岁, 收到大哥的生辰礼就是那两把她哥哥都举不起来的大铁锤, 爱若珍宝。
郁棠也知道自己这个爱好似乎不太符合大家对她的看法,即便很喜欢, 却很少碰那对铁锤,只是放在库房里,偶尔赏月时会把铁锤们拿出来,美其名曰‘吸收日月精华’……慢慢长大之后, 郁棠倒也没有那么中二了, 只是赏月带个锤子的习惯却保留下来了。
不过这些年郁棠心中有别的事, 对于她曾经喜爱的大铁锤么, 实在是有一段时间不见天日了。
“郡主要备酒吗?”燕云问道。
郁棠摇摇头:“不必,不会耽误太久。”
奉月费劲地把挪了个地方,但是实在是太沉,她即便是有些力气也真的无可奈何,看着锤子的眼神就显得有些委屈了。
郁棠笑了笑,走过去握住了锤柄,稍微一用力掂量一下,就被轻轻松松地拎起来了。一旁奉月都有些不忍直视,想抬手掩面了,不知道是因为郡主拎起来了还是因为自己没拎起来。
郁棠不会武,只是单纯的力大无穷,除了这个大锤子,她偶尔玩玩也就只有飞镖这种力与巧结合的武器。
想要上房顶赏月,自然得先上去。郁棠不会轻功,可撷芳院的房子旁边是有楼梯可以上去的。
奉月小心翼翼地扶着郁棠上了房顶,郁棠把锤子放在身后,索性整个人都倚了上去,仿佛很是惬意的样子。
“其实我从未想过我会有好转的一天……”郁棠倚在大圆形锤子上,微微笑:“可好像老天待我也不是特别过分,叫我苦尽甘来了。”
奉月是从小跟在郁棠身边的,从未听到郁棠说过关于寒症这件事上,她是怎么看法又是怎么想的。只是年复一年的过去,奉月亲眼所见她所受的痛苦折磨,心里也把这件事当成了一道伤疤。
不能提,一提就会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郡主是有上天庇佑的,当然会好。”奉月小声道。
郁棠看了奉月一眼,见她的眼睛微红,笑了笑,也没说话。好像是从奉月知道自己可以被治好开始,总是容易红眼睛。郁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鲜少见奉月失态,可这半年来,她却常常见到奉月红着眼,甚至还见她哭。
“说起来我也很少见你哭,最近却总是见你红着眼,想来还是有些心疼你。”郁棠轻声道。
奉月一愣,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我也心疼郡主。”
郁棠听清楚了,她说的是‘我’,不是奴婢。
郁棠倚在大锤子上,看着高悬于天的月,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是不错。
其实这么多年来,从郁棠有意识开始,对于自己身患寒症这件事她也不是没有过绝望的情绪。她也曾经想过,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她要经受这样的痛?她也有过经受不住的时候,差一点就想要自绝。
可是当她看到素来沉静的母亲和一向严肃的父亲,一个因她痛到昏厥而哭得差点昏死过去,另一个宁肯流血从不落泪的沙场悍将因她受此折磨而猩红双眼时,她就知道,她身患寒症这件事,受到伤害最大的或许并不是她。身体的疼痛的确难以忍受,可是精神上的折磨又何尝让人好受呢?
她也曾偷听到母亲和顾嬷嬷的谈话,母亲也想找出当年对她下手也害自己出生就得了寒症差点活不成的人,可这件事背后牵扯到梁元帝当年争夺皇位的隐秘。母亲想要甚至想过一命换一命的法子,奈何这世上也并没有这样的法子。
她的母亲,宛阳长公主,原本生性活泼大方的一个人,可多年来因为她身患寒症,愣是四处寻药,磨平了那份活泼,连精气神都萎靡了许多。
从那之后,郁棠便再也不曾在人前显露过半分自己的痛楚,也不会再想什么不好的念头。
她的家人都在为她操心,她又怎么能有那样可怕的念头,再叫他们痛一次呢?
当时的郁棠年龄虽小,却知道这种事做出来亲者痛仇者快,她自然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郁棠几乎每天都要用药。或许有时候屠大夫的药有了作用,她能一两个月不病发。可有时候,不知为什么就会病发,蚀骨钻心的痛来得猝不及防,她只能凭自己一口气撑过去。
她不读医书,却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她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也不见好转,或许整个人早已陷入沉疴了……
在陆黎拿出风见草之前,郁棠也从未想过她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若是没有风见草,怕是她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郁棠笑了笑,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出嫁,在一年之内清除算计她和应王府的人……以她的本事,再加上季青临相助,临死前的殚精竭虑,谁能逃得过?待她死后,她会把奉月送到她大嫂宋瑶身边,燕云送到母亲身边,她名下的所有东西都分成几份留给大哥夫妇和六哥。
至于陆黎……郁棠莞尔,她当时是真的没有考虑过她会和陆黎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只想着,若是他想要纳妾也无妨,毕竟她这副身子是这样,总不能拦着别人让人绝后吧……
郁棠笑着笑着,眼角沁出了泪来。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有峰回路转的一天,可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郡主……”奉月担心地看向郁棠。
郁棠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珠,笑道:“我说我是高兴,你信吗?”
奉月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郁棠笑得愈发灿烂:“原本以为是做梦,却不想这一天真的会来。”
“郡主,奉月会陪您一辈子的。”奉月道。
郁棠俏皮地冲奉月眨眨眼,笑道:“那可不行,我不能把你耽误了。将来若是有心仪之人,告诉我,必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燕云也是。”
奉月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我不嫁人,就守着郡主。”
“这怎么行呢?”郁棠坚定立场地拒绝:“如今是你还没有心仪之人,若是将来有了,说不定就会后悔你刚刚那句话了。”
奉月坚定道:“不会的,我想守着郡主一辈子,就像是顾嬷嬷守着长公主一样。”
郁棠一愣,看向奉月,又小声道:“你与顾嬷嬷不一样,我与母亲也不一样,你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奉月沉默不语,心中坚定自己的想法。而郁棠也知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便也不同奉月争,两人静静地赏月。
没多会儿,燕云也上来了,郁棠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燕云便乐呵呵地跟奉月一左一右的在郁棠身边。
“想来这种轻松的日子也不会有多久了,好好珍惜吧。”郁棠笑道。
燕云一怔:“郡主?”
“等本郡主出嫁了,你们还能跟着我这么上房拆瓦吗?”郁棠轻笑道。
燕云闻言舒了一口气:“郡主吓唬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郁棠笑她:“往后也不必这样担惊受怕了,这些年你们跟着我也受苦了。”
燕云摇摇头:“不苦,跟着郡主很好。”
郁棠笑了笑,心间泛起一种莫名的欢愉,也不知是为什么。在小鹿山的时候,她都不曾这样高兴过,或许是今日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吧。
“倒是有几分后悔了,应该听你的,小酌几杯的。”郁棠突然说道。
燕云此刻却不大同意了:“这会儿可不行,时辰太晚了,郡主这时候饮酒,明日晨起怕是要头晕的。”
郁棠有些失望,扁扁嘴,显得有些孩子气:“燕云愈发像个小管家婆了哟……”
燕云哭笑不得:“郡主还跟个孩子一样。”
郁棠挑眉,“是的嘛,我的燕云管家婆呀。”
瞧着天色不早了,燕云便劝说郁棠去休息了。郁棠还懒散地倚在大锤子上,笑眯眯地说道:“刚说完你是管家婆,你看你就来劲儿了。”
燕云看向奉月,示意她帮帮忙,奉月正想开口呢,却冷不丁得听到了一些小动静,脸色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有人。”
郁棠闻言也支起身来,伸手拿起了大锤子:“哦?让我们看看是谁来了……”
奉月一回头,看到她家娇弱的郡主好不费劲儿地拎起了那把大铁锤时,心里默默地吐了口血,郡主……这模样实在与平日相去……甚!远!
而来人也不是别人,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抽了风特别想见自家小仙子的陆黎。
只是陆黎也没有想到,等他再次夜探香闺时,撷芳院的墙都比上次高了不少!害他还要借助旁边那棵树才能飞进来,可他落在屋顶上时候,冷不丁地与他的小仙子面对面碰上了!
讲真话,陆黎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他的小仙子还有心赏月?还是在房顶上?而且……拎着大铁锤?
“不是说你弱柳扶风,走路都喘气儿?”他哼哼唧唧的,显然这个画面对小王爷的冲击也不小,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气哼哼的,前所未有。
“你走路不喘气儿?”她掂量着手中的锤子,微笑。
他噎住了,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她一锤子挥过来,只得被迫退下屋顶,差点没摔成个傻子!
可房顶上的郁棠却是在这种力道之下后退了两步,若不是奉月和燕云撑住了她,怕是她也要掉下屋顶!
“高回!护住郡主!我去追人!” 奉月把郁棠交给燕云,足尖一点就飞了出去,而郁棠也心有余悸,看着铁锤上的两柄飞刀,眉头皱了起来。
陆黎在底下也听见了,他就说!小仙子待他素来温柔,怎么会突然对他动手呢!
反应过来之后,陆黎连忙穿过屋子,想要上楼梯去把郁棠扶下来,高回也立刻就进了撷芳院来,率领几个侍卫跃上了房顶。
郁棠冷着脸拎着铁锤下来,燕云高回等人跟在她身后。陆黎连忙迎了上去,冲郁棠笑了笑,说道:“我来拿我来拿……”
郁棠斜着眼睛看了陆黎一眼,语气有些狐疑:“你确定?”
“嗯嗯,嗯嗯。” 陆黎倒也没多想,以为这铁锤是她家小仙子的爱好,想来也不会是很重的。
只是陆黎真的也没有想到,他在接手锤柄的那一瞬,自己整个人就开始往下坠,若不是郁棠好心托了他一把,怕是要被这把大铁锤拖到地上去了!
陆黎这下再也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神情,对上了郁棠似笑非笑的眼神,磕磕巴巴道:“有,有点沉……”
郁棠‘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道:“是有些沉了。”
可说话间,她却毫不费力地将铁锤拎了起来,就一如刚刚陆黎看到她拎着铁锤时的轻松模样。陆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莫非……莫非她天生神力?
直到郁棠让几个人把铁锤放下,又带着陆黎坐在了花亭里时,陆黎才有些缓过神来。
孱弱之躯,却天生神力?
陆黎看向郁棠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可置信,脑子里正在努力消化这件事。
而郁棠看他有些傻气的样子也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她以后是不必担心陆黎了。即便是今日撞见了她这样不同寻常的事,这傻子第一反应也是替她遮掩……
郁棠想起那两柄飞刀显然不是冲着她来的,看着眼前冒着傻气的陆黎,郁棠微微摇了摇头,无奈道:“王妃知道你来吗?”
陆黎一听到‘王妃’这两个字,马上一个激灵就回过神来:“没,不知道!”
看陆黎一听到滇王妃就犹如惊弓之鸟,郁棠也不想吓唬他,问道:“你独自一人来的?”
“舟南在外头。”陆黎老老实实道。
郁棠无奈,一时间她也想不出是谁会针对陆黎。
而陆黎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连忙拉着郁棠问道:“你可有伤着哪里?!”
郁棠看他反应不止是慢了半拍,更加无语了:“我没事,那两柄飞刀是冲着你来的,说不定就是从你出王府开始就跟着你了。”
陆黎眉头一皱,觉得郁棠说得很有道理:“那交给舟南,你没事就好了。”
郁棠见他这般不放在心上,拧着眉毛瞧他:“习以为常?”
陆黎一怔,显然没想到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郁棠玩味一笑,松开了陆黎的手,坐了下来。看来她和陆黎还真是一路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日子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而陆黎却以为郁棠是生气了,当下有些纠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奉月和舟南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奉月走在前头,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舟南,舟南跟了上来,也很沉默。
郁棠见状问道:“怎么了?”
奉月冷冷地看了陆黎一眼,说道:“没追上。”
见郁棠有些疑惑,又补了句‘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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