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马厩（二）

杵怀宁睡得熟，他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像这样好好睡一觉了。也是怪了，平时高床暖枕的睡得胆战心惊，这会儿又是潮湿又是马厩居然睡得极为安稳。

他睁开眼，发现慕远修躺在身侧，一条手臂给他枕着，不过不是先前受伤的那一条。

这人睡得还挺熟，安静的时候也没像醒着的时候那么讨厌。

慕远修虽说对外传言是个不出门的病秧子，但皮肤的色泽看起来却很健康，个头高肌肉也结实，即便不说话也带着一股浓重的阳刚之气。

马厩外的暴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可天色却是已经暗了，算算时辰原是该庙里用晚膳的时候。

他俩在这么待下去恐怕今晚都得在这里过夜。

杵怀宁翻了个身背对慕远修，目光看着遮挡马厩的竹席隐隐出神。也罢，只要能捆住这个人不回去，睡一晚马厩又如何。

慕远修感受到动静后下意识地也跟着翻身，一条手臂耷拉在杵怀宁身上更像是抱着。

两人挨得很近，杵怀宁甚至能感受到慕远修呼出的热气吹在他脖子上。他蜷缩着，两条长腿伸到了垫着的衣衫外，白色长靴上全是泥泞跟雨渍，正琢磨着要不要脱了。

枕着他的手臂动了动，紧绷的肌肉比先前要更结实几分。他下意识地抬头不让重量全压下去，不想这一动却是把慕远修给折腾醒了。

“杵怀宁。”

慕远修刚醒声音还带着沙哑，把本就低沉的嗓音衬得越发深沉。

“嗯。”

杵怀宁应了声正打算坐起身，谁想却被慕远修拉着重新躺回原处。

“别动，外面雨这么大今晚肯定回不去了。”

“我知道。”

慕远修光着膀子倒是干了大半，杵怀宁身上的衣服却是一直捂着湿的难受。先前睡着了不觉得，现在醒了便觉得烦躁。

慕远修胸口贴着濡湿的衣服自然也不觉得好受到哪里去，见杵怀宁不愿脱，伸手穿过腰腹去帮忙解腰封。

“慕远修！”

杵怀宁拽着自己腰封却架不住慕远修力气大，三两下就被解了个干净。杵怀宁身上的屈辱痕迹还没好透，没了腰封束缚衣衫松垮大敞着，一眼便能瞧见。

慕远修把人紧拽得衣衫往下扯，“把衣服脱了，这么捂着难不难受。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怕什么。”

杵怀宁倒也不是扭捏毕竟都是男的，他就是觉得身上那些燥人的痕迹一旦暴露显得自己像个男倌。

然而慕远修却是不依不饶，把他的衣服脱得只剩套内衫后，甩手把湿衣甩到了马厩的房梁上。

外头的天色从黄昏逐渐变得昏暗。两人出来的随意谁也没带折子跟蜡烛，入夜后漆黑一片不说还有点儿冷。

慕远修侧躺着抱紧杵怀宁，半点儿没有昨晚跟这人发过脾气的尴尬。他看着杵怀宁后背露出的一截脖子，半干的头发下皮肤透着两排牙印。

不知怎么的，他看了一会儿后便觉得浑身燥热。

这个人总会让他变得无法自控，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于是赶忙转了思绪，像是提醒自己一般问道：“杵怀宁，你有没有害过人？”

杵怀宁被问的一愣。如果是按耍心机跟亲自下手，那他还真没害过谁。可如果是出于他的地位以及他的母妃考虑，他害过的人一双手都不够数。

要回答自己没有实在有些像在狡辩，毕竟他母妃心狠手辣的时候他明明知情却也从未阻止。

他沉默一阵回道：“我不知道。”

慕远修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阴沉，一个人连自己害过谁都不知道这是何等的讽刺。

他努力克制心里那股杀心，继续问道：“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杵怀宁脊背僵直神色恍惚，让慕远修这般质问又生气的人，宫里还能有谁？辰妃他必定是没有害过的，他想着想着便想到了上一世的碧晚晴。

这姑娘到了宫里没多久就死了，想想当时对慕远修的心思，估计谁都会觉得是他下的手。

他顿了顿，难不成慕远修这话是在套他？

他看着面前挡雨的竹席道：“我没杀过人，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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