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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掉在地上，世界如此安静，人来人往，从他身边经过，程长信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他脑子里只有一个阿雪，活生生的阿雪，长发及腰，一袭长裙，笑盈盈地看着他，叫他，阿信。

阿信，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阿信，我们什么时候生孩子？

阿信，你说我们能一生一世吗？

能，当然可以，因为我的心就在你手里，你要我生我就生，你要我死我就死，哪天你不要我了，把我扔了，我也就一具行尸走肉，活不下去。

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

她这样说过。

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牧雪吃力地把牧嵘推到岸边去，用绳子绑住，她准备绑住自己时，一个巨浪打过来，把她卷回海里。牧嵘在岸边拼命地挣扎，疯狂地大喊：“姐姐！姐姐！”

牧雪拼命想要向弟弟游过去，可雨这么大，风这么大，浪这么大，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一点点儿被推到海里，离弟弟越来越远。

“姐姐！姐姐！”牧嵘要疯了，绝望地挣扎着，但他被绑得很结实，只是徒劳地把手臂挣扎得破了皮，流了血，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一点点儿离他而去。

“救命，快救我姐姐！”

“救命啊，来人，我姐姐在海里……”

没人听得到，没人回应，雨如小石子打在脸上，打得皮肤生疼，到最后一片麻木。牧嵘绝望地伸出手，但雨那么大，到最后连看都看不清，只听到姐姐的叫声：

“牧嵘！牧嵘！活下去！告诉阿信，活下去……”

牧雪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她感觉自己在往下沉，阿信送她的扣子浮在水面，就在眼前。他送给她后，她找了绳子穿起来，一直挂在胸前，心贴心的位置。她伸出手，努力去抓住，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解开她的发带，两人靠得那么近；想起，他一身血跑过来，就是一通乱吻，问她跟他走吗；后来，他跪在她面前，说阿雪，这是我的心……阿信！阿信！牧雪哭了，视线模糊，她要死了吗，可她还没嫁给程长信，还没做阿信的小妻子。

她不想死，她不想这样死了，她还没嫁给程长信……

阿信，牧雪伸手去抓那颗纽扣，却感觉身体往下沉，她隐约觉得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喊：“牧嵘！活下去，告诉阿信，活下去！”

活下去，程长信，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像你妈，等我一辈子。

她伸手，终于把那颗纽扣抓到手心，身体却像被一双巨大的手拖进海里，那么黑，那么暗。程长信！牧雪在心里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那么执着，这样就不会在一起，就不会让阿信承受这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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