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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如果忧伤只能是一种继续，那么李维维情愿关起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拒绝接收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所以，她会让自己很忙碌，忙到连想起的时间都没来。

“维维，秦学姐小孩的满月酒，你去不去？”正在电脑前忙偷菜忙得不亦乐乎的AK突然回头问她。

“去！”李维维态度坚持，她现在就不能一个人待着。

“那你礼物准备了没有？”AK立马又抛出一个难题。

“呃……还没有呢。”李维维停下叠被子的动作，这就是她非去不可的第二个原因——不管去不去，破财已成定局。

AK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两次，很不客气地说道：“你这个月又化身月光女神了？”

李维维一张小脸立即垮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还有二百多，可是距离月底还有十天，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分派这么点钱了。”

AK很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后，转过身去，酷酷地背对着她丢过去四个字：“你自裁吧。”

李维维囧了，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这人就是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喜欢收藏一些古风气息的东西，只要在市集上看到这些东西，她就会忍不住想买。为此，AK还经常借题话磕她，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掏钱的冲动。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大部分在AK看来，既占地方又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搞不懂她这头笨驴的脑袋结构是用什么做的，不然把那些钱拿来救济她也好。

而这个月，她就是因为买了盏陶瓷夜薰灯才会变得这么落魄。

“AK，”李维维陪笑着蹭了过去，又是替她按摩又是替她捶背的。“要不，我们俩人合资选一个吧。”

又来了！每次都使用美人计！可是AK就是狠不下心拒绝她。

她叹了一口气，起身从床铺的内侧拿出一个小礼盒，有些愤愤不平地塞到她怀里。

“就知道你会这样，给，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如果学姐问，你就说这是我们俩一起挑的，可别到时候自己白痴的说漏嘴，丢脸我可不负责。”说完，AK哀怨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前世欠她的。

“嗯嗯，打太极我会，你放心好了。”李维维说着，就想拆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却被AK厉声喝止。

“别乱动，只不过是套婴儿衣服，没什么特别的，但要是拆开了，一会我们再弄就不漂亮了。”

AK说完，就净顾着自己玩农场，李维维把礼物一置，重新投入叠衣服的阵势当中。直到傍晚五点半，这才在秦学姐的左轰右炸下，坐上了辆出租，直奔她家。

秦钥是一个现代女性代表，是属于那种婚前小鸟依人，婚后蜕变女王的那种。对于谈恋爱时，故意把真正的性格隐藏的这一点，一群深知她真正性情的李维维等人，对她老公保有十二分的同情。

“维维，前几天主任给我来了个电话，说那班兔崽子这次小考成绩不错，他老人家甚感欣慰之类的鬼话，不过我当他放屁，今天我倒要借由他的话复述一遍。”秦钥模仿着主任挺带代表性的动作，一手握住李维维的手，一手拍着她的肩膀。“年轻有为，不错不错！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小同志可千万不能骄傲，不要辜负了领导的栽培。”

瞧瞧这语气，都到位到家了，李维维小小恶寒了下，抖着鸡皮疙瘩挺给面子地附声：“上次一不留神就给学姐捅了那么大的娄子，这次我是披荆上阵，想将功补过。学姐，你没生我的气吧？”

秦钥先是脸一板，弄得李维维倍儿紧张之后，她接着笑出声：“我巴不得你继续替我代课呢。”

这样，她就可以多休息一段日子，是吧。李维维心里很抽搐地想着，就是没勇气当成反驳，还只能陪脸装憨笑。

看吧，这就是低年级的不幸，就算拼了个攻研助教的身份，还是摆脱不了被高年级差遣的命运，想想真是失败！

又毫无建设性地聊了几句，正在卧室睡觉的小孩突然哭了，初为人母的秦钥当即那个紧张的，二话不说丢下众人就跑进主房。

这时候出去买饮料啤酒的秦姐夫也回来了，顺便带回来了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一身正式的西装打扮，手上拿着黑色的职业包，不长不短的头发被很好的三七分，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你，是李维维吗？”男人在看到她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在脑中拼命寻找一段他以为忘记但潜意识还记着的往事。

“啊？”李维维有点呆地看着他。“我认识你吗？”

这人一看明显就是社会高层分子，收入不错的白领，李维维不认为自己的交际广有那么广。

“你是李维维。”男人笑了，这次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对，我是李维维。”李维维觉得自己也变白痴了，跟着他把名字重复了三遍，这下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当她是名人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吧，俊男靓女们都停下互相揶揄的功能，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AK扯了扯她的衣服，很小声地问：“你们认识？”

李维维很诚实地摇头，但换来的却是一记“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还想否认”的不信任目光。

“你忘记了吗？A&L酒吧，秦彬。”他眼中的光点瞬间亮了许多，似乎在为这个偶然的重逢感到震惊的同时，也多少带了些兴奋的情绪。

“你是秦彬？那个染了一头五颜六色……”李维维眼睛正在极力地瞠大，能说会道的本事一时间全失去了，变成结巴还不止，更没礼貌地用食指指着他。

秦彬不介意地微笑，相信所有知道他过往的人，再见到他彼时，都会露出同她一样吃惊的模样，甚至还不止。

“那你现在是……”李维维惊诧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的行头。

“律师，这是我的名片。”秦彬顺势递出一张几乎没多大用处的卡片。

于是，李维维又毫不设防地吃了一惊：“你真的是……律师？”

秦彬很享受她惊讶，笑着说：“对。”

看着他优雅地点头，笑容甚浓地坐在自己的身边，李维维足足花了半分钟才消化掉这个惊讶。

“你的改变真大。”半晌，李维维开口的还是最普通最千篇一律的一句。

记得以前，他顶上头发是个颜色表，什么颜色都有，耳朵挂满了铁环，那模样别提有多痞了。但是现在，衣冠楚楚，一看就是个正当高层人士，还是位律师……多么强烈的对比！

突然，李维维很想用套着衣冠的禽兽来形容他，毕竟那时候的他确实很不良。

见她依然惊愕地看着自己，秦彬浅浅一笑，客观地说：“你还是一样，脸上藏不住任何心事，看起来还是有点呆，不过头发长了点，我记得以前只到这里。”他比了比她肩膀的位置，一副回忆当年的神情。

李维维一愣，生怕自己会随着他的话陷入往事里，赶紧抢过桌上一杯刚倒的饮料，连忙喝上。

“还喜欢借由别的举动来分散别人的视线。”秦彬甫一停下的声音随之又响起。

目的被他一声戳破，李维维的手微微顿了下，莫名有些心虚，有点彷徨。

“是吗？我都忘记了。”她试着以最自然的姿态微笑，但闪烁的目光却出卖了她的心慌。

AK狐疑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们，说话的对象却是刚刚进屋的男人：“听起来你倒挺了解她的，难道你们交往过？”大胆的猜测让她后半句话忍不住拔高音量。

于是，才开始忽略他们继续加入新一轮聊天的其他校友又再次将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又是兴味盎然地盯着。

正当李维维想否定的时候，秦彬低磁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不是我，那时候我是挺想的，但她却不给我机会。”

这句话，暧昧十足。

再加上他优雅略为惋惜的笑，以及诚恳的态度，着实又让大家浮想联翩了起来。

忍受着校友们倍儿羡慕的目光，李维维扯了一抹无比僵硬无比抽搐的微笑，说着一件挺有力的事实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当时围在你身边转圈的女朋友都已经有两车了，秦彬仁兄，就算女人打架我也不擅长呐。”她的意思是，饶了我吧。

秦彬忍俊不禁，心情似乎因为她这话而变得更好，本还想说什么，就见秦姐夫在学姐的派遣下，端着两盆刚削好的水果走入大厅，边走边说：“你们别光顾着聊天，适当派两三个得闲的进来帮我一下，要不然八点你们都别想吃饭。”

众人一见他哭丧着脸，顿时很不客气地哄堂大笑，可想而知，在女王奴役下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李维维笑着起身：“我来帮你。”

“我也来。”AK跟着在她后面走进厨房。

然后又陆续有两个女生也发动了自觉性，跟着进去帮忙，秦姐夫这才摸着汗说：“不容易呐，群众的觉悟还是需要发掘的。”

和认识的人略寒暄了几句，秦彬最后把职业包往架上一搁，坐在李维维先前的位置，目光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偶尔会趁没人注意时，落在厨房的位置，有时还能得幸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

为了方便，本来整理好的一桌菜顿时改为火锅式的进行。

大家倒也没什么意见，主要图个热闹嘛，边吃边聊，乱哄哄的一团。

吃到一半，李维维借着上厕所的空档，拿着饮料偷偷跑到阳台透透气。吹着带点凉意的夜风，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你又逃席了。”

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李维维一跳，她睁眼回头，对上的是秦彬笑盈盈的深意目光。

“是你啊，刚吓死我了。”李维维捂着胸膛，类似小学生偷糖地轻笑。

走过去，秦彬学着她将背抵在阳台外围的边沿，浅饮了一口手中的啤酒，直奔主题：“你能告诉我，那次是谁离开的吗？”

带着疑惑的声音就像一支沾上盐水的鞭子，狠狠抽了李维维胸口一把，让她顾不得疼痛只能立马从恍惚中醒来。

“这似乎跟你没有关系。”她的声音变得坚硬而冰冷。

秦彬倾身看着她，原本瞠亮的眸子微微一眯：“你真的很喜欢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每次只要提到你不想说的事，你总会在第一时间内就把自己很好的武装起来。”

李维维微微咬了下唇瓣，不想否认：“但你现在提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吧。”

深邃的目光凝视她一会后，秦彬将目光抛向星光稀疏的夜空，带着回忆的语气，嗫喃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酒吧碰面吗？那时候我和他刚刚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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