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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器后, 负责本次拍摄的导演一脸生无可恋地扶额——
这已经是这个镜头的第十一次拍摄,颜伊好不容易顺着台词说下去了,又出了新的、莫名其妙的错误。
他忍无可忍地举起手, 准备喊“卡”的档口,那只举着的手却被人缓缓地按住了。
陈应生的眼睛还盯着监视器, 沉声道:“等等——”
“演员还在情绪里。”
指导这场戏的导演看着也就三十出头, 陈应生对大多数这个年纪的新生代导演而言, 就是偶像大神一般的存在;他立刻放下手,认真地盯着面前的机器。
而镜头面前, 在被颜伊拽住的一瞬间厉枔基本就已经出戏了。
虽然对一个资深演员而言, 接住对手戏演员突然灵光乍现的临场发挥,可能会成为一部戏的经典桥段, 但颜伊这一波“发挥”实在太突然了,也和原剧本相去甚远。
尤其是在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整个摄影棚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静得厉枔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实在没办法在用类似“信念感”的东西说服自己留在柏青松这个人物里——
他很清楚,他听到的心跳声来自厉枔本人,而不是柏青松;他也能很真实的感受到,颜伊双臂紧紧抱住他腰身的力量和颤抖。
惊讶中唯一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 作为一个专业演员,无论出现什么意外, 只要导演没有喊“卡”,戏就要继续下去——
也无论是以“柏青松”, 还是“厉枔”的身份。
他低头看向颜伊的眼睛,但因为已经不在“柏青松”这个人物里,他能传递给对方的仍然是上一瞬还未能完全平复的震惊。
导演还是没有喊“卡”,颜伊没有说话, 厉枔的台词也已经说完了;这一段在沉默中距离极近的对视约莫持续了十几秒,却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厉枔看着颜伊那双本该无辜透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就像天边一块马上就会落雨的云,压抑而沉重。
他虽然已经没办法留在“柏青松”的角色里,但颜伊好像还是“林深”——
那种深埋在心里的不耐爱意终于宣之于口的一刹那,一场暗恋也无疾而终的疼痛,全都噙在颜伊的泪水里,终于在他说出下一句台词时决堤。
颜伊看着厉枔,轻轻地点头,这个动作就像是雪崩前最后一片飘落的雪花,终于震碎了他眼眶里最后的平衡——
泪水夺眶而出。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着,喉间哽咽。
知道什么了知道!
或许是颜伊的情绪太过强烈,厉枔觉得自己就算已经出戏了,却还是被强行留在了颜伊的情绪里。
他能看到颜伊眼中那种深深怆痛,就好像钝刀划过皮肉,还不停撕扯着皮肤。
而他本身好像也能对这样的痛苦感同身受。
颜伊抱着他的手松开,默默地向后退开两步。
在这一刻,他有一种疯狂强烈的冲动,想要攥紧颜伊的双肩,低下头看着眼睛的眼睛,狠狠地问他——
“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镜头外有场工高举着提词板,疯狂地摇晃着想要提示厉枔无果,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道:“转身、转身——”
厉枔好像一下被从刚才沉重压抑的情绪中拽了出来,可那种遗憾和绝望的感觉似乎还留在了心底,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按照剧本的安排,决绝地转身离开。
而在厉枔身后,颜伊低低地垂着头,似乎是不敢去看厉枔远走的背影,倔强又绝望地说出这一幕戏最后的那句台词——
“幸好,我也还没有特别喜欢你。”
声音低得好像欺骗自己的呓语。
在这句话出口的一刹那,他们或许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戏中的角色,还是生活中的本人,但却同时都听到一阵碎裂的声音。
另一头的监视器前,这事导演终于站起身来,喊下了“卡”。
他低头看着眼身边的陈应生,两人同时肯定地点了点头。
“最后那一句——”陈应生砸吧砸吧嘴,“情绪很对。”
“幸好,我也还没有特别喜欢你。”
这一句很明显是林深的自我安慰,颜伊在说出台词时没有看着厉枔的背影,而是低着头喃喃自语,把那种被拒绝后的绝望,又自欺欺人的情绪放到了最大。
加上颜伊本身浑然天成的那种脆弱和可怜的感觉,看得场边许多人眼眶都红了,包括负责这场戏的导演。
他偏头对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声吩咐道:“准备下一条。”
而当导演终于喊出“卡”之后,颜伊就像一只被人切断了提线的木偶,瞬间四肢瘫软,跪倒在地,抱着自己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刚才的拍摄中他很明显地落泪了,一旁的执行导演叫来了化妆师,正准备替他重新整理一下,好接着拍下一条。
眼下,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着了,尴尬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厉枔。
演员如果过分投入一个角色,经常会在拍摄结束后很久都走不出来,崩溃大哭更是家常便饭,厉枔自然是清楚的。
尤其是刚才那场戏的情绪那么激烈,就算他只是情绪的接收者,现在也好像觉得还是有东西压在胸口,隐隐作痛,更何况刚才将一切痛苦和绝望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的颜伊。
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稍等,然后走上前去蹲在颜伊身边。
“没关系,如果觉得难受,就大声哭出来——”他温柔地安慰道:“哭出来就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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