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笼(2)二合一 这宅子是一口深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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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进风, 电灯晃了晃,投下一片闪烁的阴影。

一股火往上顶,却又不能发出来。片刻后姜素莹自嘲的笑了:“二爷, 您不光会做生意, 还会讲笑话。”

眼下谁在逼迫谁, 一目了然,天底下没有这么颠倒黑白的道理。

廖海平听出她的嘲讽,面上依旧是心平气和。

他先前憋着的那点邪火全在姜素莹身上发了出来, 眼下对方吻痕深重,颈上恨不得淌出血。而他几乎称得上是无比理智了, 暂时不想再发疯。

“天津要凉些, 一会儿走前叫春红给你加件衣裳。”廖海平把手上的帕子齐整的折好,站起了身。

这厢才走了两三步, 他身后传来嘶哑的一句:“我不懂。”

廖海平停住步, 回过身。

姜素莹下半张脸埋在被里, 原先玫瑰似的面颊上再没有血色。身上应是有些发抖, 声线不稳,看上去茫然又脆弱。

她是确实想不明白:廖海平为什么偏偏要困住她?

她又做错了什么?

但这话是没法回答的:感情永远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的。

硬要说起来, 廖海平手里有钱、有门路,也算是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远比张怀谨强得多——毕竟如今时局动荡,权力更迭极快。就是手里有兵的都要提防着下野,更莫要说一个没实权的文职部长、或是一名小小的医生了。

可纵然廖海平一番赤城掏出来,姜素莹还是不满意,这又是为什么?

廖海平也不懂。

不光不懂,他脸上不动, 心里落了些颜色:果真菩萨心肠要不得,张怀谨那两枪还是挨得轻了,很值得再开上一个洞。

当然即便理念不合,两个恢复了理智的人,还是可以进行一些交流的。

“既然素莹想要交心。”廖海平手落在门把上,没朝前走动,“我正好也有个问题想要问。”

姜素莹揣摩他的神色,品出点谈判的意思,于是哑声应了:“你说。”

短暂停顿后。

“你那日是怎么逃跑的?”

这问题来的十分尖锐,但廖海平是真的好奇。毕竟姜老爷子曾经哀声解释过,说当初家里为了关住姜素莹,严防死守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是万万不可能有人替她送信的。

那她又是怎么和张怀谨搭上线的?

姜素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直击要害,心猛地一跳,后背有些生凉。她牙齿紧咬住唇峰,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因为报纸上的谜题,是她最后的秘密了。

谈判一下子回到原点,廖海平像是早就心里有数,了然的颔首。他的眼角微有些垂,眼仁饱满、黑白分明,哪怕是意味深长的警告,依旧带出些美人相。

“既然如此,那就不聊了。”他淡声说。

日子和心意都是过出来的,光在嘴上说没用。

临出房门前,廖海平留了半步,倒是难得讲出一句心里话:“我算不上心胸特别宽广,但也不是什么坏人。你早一日忘了你那老同学,他也能少受些苦。”

之后门掩上,屋内静谧无声。

许久。

姜素莹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掌心上潮湿,把被面都捏出了一小撮形状。她死死盯着被禁锢出来的皱褶,直看了一两分钟,痕迹才慢慢胀开,最终变得浅淡了。

***

廖二爷要娶亲了。

这则消息几乎震惊了天津城的商户。

城里大事小情传得都快,打廖海平返津的第二日,就开始陆续有人要登门道喜。廖海平喜静,推脱偶染风寒,全都婉拒了。

好事者在二爷处碰了壁,便一股脑跑去了姜老爷子的洋行处。说是祝贺,多少也有点看稀奇的意思——都说要出嫁的是姜家三姑娘,可先前谁也没听说,姜家有这么一号人物。

姜老爷子一雪二姑娘嫁人不利的局面,在面子上扬眉吐气,连打牌时都阔气很多。一张二饼拍在桌上,都有人上赶着喂牌,好让他叫出一句:“上听了!”

比起外面的喧哗与猜测,廖宅内倒是沉寂了些。

大抵是此间主人本来就是个阴沉性格,而新入住的姜小姐,也敛了性子,不打算再笑了。

是的,自打回到天津,姜素莹再没能回成姜公馆,而是住进了郊外的廖府。

原因无他,廖海平不再信她了。

甚至连离开上海时,她提出要亲自回西江路上取家当,也被一票否决了。廖海平虽然没有亲口说不行,但他唤来了老孙:“把姜姑娘的衣服收拾妥当,速去速回。”

他是一步也不打算让放姜素莹走。

姜素莹公寓里的东西并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能置办的无非是书籍和衣物。

哦对了,还有一条狗。

老孙抱起红果的时候,还被它的小模样吓了一小跳。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丑的畜生,红不啦叽,一脑袋疙瘩,跟头卷毛狮子似的!

不过姜姑娘喜欢卷毛狮子,廖二爷喜欢脾气野的。这俩人倒还真是一对绝配——能把缘分生拉硬配到这个程度,老孙觉得自己简直要成为一名磕学家,可以著书立作了。

***

姜素莹睁眼醒来时,天还远没有亮。

她又犯起了失眠症。

顶头是墨绿的织锦帐子,四周没有点灯,无垠的黑。屋子里漂浮着厚重的沉香屑味,吸进肺里胀起来,是一种沉甸甸的老旧。

架子床不比席梦思,纵是多垫了层褥子,依旧坚硬得像石头。姜素莹睡不惯,整夜就是做梦,欠身起来之后,骨头里都是散的。

小狗在床上打了个滚,清脆的“汪”了一声。

姜素莹捋顺它头顶的软毛,低声嘱咐了一句:“嘘,别把人吵醒了。”

只是她没能如愿,这一点动静还是叫旁人听见了。

春红立刻从外间的榻上爬了起来,瞅了眼时间,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姜素莹:“现在还没过五点钟,姑娘是口渴了么?”

廖海平事务繁忙,又抓着那么一点摇摇欲坠的男女大防,吃住并不和姜素莹在一起。反倒是这个叫春红的丫头一直跟在她左右,连去小解都要候着,寸步不离。

与其说是陪伴,不如说是看守。

姜素莹能活动的范围被框死,从厢房到当院,连垂花门都不能过。每每试图靠近,都会有人急着拦下,一脸惊心动魄:“姜姑娘,可不能再往前走了!”

犯人面对狱卒,总归是没有讲话的**的。

姜素莹没有回答春红,起身从床上下来,赤|裸着脚在地上找起鞋,趿拉上了。

茶壶放了一夜,倒出来时水很冰冷。

姜素莹不大在意,端起来就准备喝——她本来火力就很足,原先在坎郡过夏天时,一口气吃掉三只冰激凌也是常有的。

但春红披着袄子跑过来,一把拦住了她:“您可别喝冷的!被知道了主子该骂我。”

姜素莹懒得争执,任由她行动,看着对方把茶壶架在艳艳炉火上,跳跃的光照亮整间屋子。

此间是廖宅后堂的左厢,摆设上颇为讲究。兼着快入冬的缘故,不仅室内布置了暖阁,窗上还多蒙了一层细密的软烟罗纱,被火光映衬着,笼出点烟雨朦胧。

窗子一推开,便是青石铺就的当院。

外面黑峻峻伸手不见五指,但石上青苔的滑腻味依旧顺着雕花窗沿往里爬,附在人身上,成了层绵软的枷锁。

这就是廖海平的世界。

好像一副精雕细琢的笼子,内里镶满华美的软布,只是放得久了,发潮发朽。他自己被框在里面还不够,偏要把姜素莹也扯进来,一同生生受着。

就连此时天上挂着的那一轮月亮,圆嘟嘟的,也跟旧铜钱似的。

照在蒸汽滚滚的铁路上的是它,照在灯火通明的十里洋场上的是它,照在濒临倒塌的戏台子上的,也是它。

月亮夹在风里,一阵阵往屋里卷。叫人平生很多感慨,欲说还休。

春红读不懂姜素莹的命运,只顾着跟在她屁股后面,把窗扇掩上:“夜里冷,姑娘可别冲了风了。”

兴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上逾越,她又笑着补了一句:“这会儿倒是有月亮,说明天气好。白天可千万别下雨,王裁缝要过来量衣服呢。”

裁缝是来量婚礼的喜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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