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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浮光映衬灵蟒袍

天色昏明，尚有繁星几点。

司礼监掌印直房内，因黎皇后生辰宴在即，众位主管太监集聚一堂。

眼下不过四更天，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倦容，犹带困意。

景盛伏于案前细览手中的折子，“啪”的一声，收合折子放于案上，声音让在场众人为之一颤，顿时困意全无。

“转告御酒房，让他们多准备二十壶秋月白，佳酿皆选上品，准备完毕后，本督要亲自查验。”

他抬眸扫视众人，缓缓开口道:“另外，各处物品若有缺失应尽早补齐，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定马虎不得。”

身为司礼监掌印，众太监之首，景盛的话就是命令。

众人俯首领命，谨记于心。

随后又详谈相关事宜，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众人才起身离去。

云过长空，万籁寂无声。

景盛身子后仰，靠着紫檀木椅背，轻轻按捏眉心。

前些时日他被外派出城，直到昨日才回至金陵。一来就筹备黎皇后生辰宴之事，自是忙到不可开交。

檀香缭绕，思绪辗转，安子策的身影浮现在脑海。

景盛垂放手臂，起身移步至窗花木门前。

淡青色的天空点缀几颗残星，飞檐翘角，宫灯荧荧，眼里多了几抹异样的光辉。

有关此事，景盛自有他的打算。

如今的安子策不同于此前，他将自己的心，牢牢困在属于自己的牢笼中，表面温润似玉，低调内敛，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景盛当然知道安子策不喜欢宫中，也并未打算让他久留。

考虑到皇宫是最能磨平人棱角的地方，待上几日，说不定会心甘情愿地同他一起回东厂！

动身之前，景盛将此事交给属下张广处理。

张广平日里接到的都是些惩罚人的任务，加上安子策曾擅自逃离督公府，自然而然地以为景盛是要让他吃点苦头。

斟酌再三，这才将人送到尚膳监。

景盛知晓此事后，神色复杂。

他是尚膳监出来的小太监，对于冯宝德的脾气秉性自是一清二楚，生怕安子策受他打骂，又派手下暗中加以保护。

可据探子回报，冯宝德根本伤不得他半分。

景盛手负身后，唇角扬起，不禁觉得心中的顾虑，未免有些多余。

远处曙光破晓，宫殿金顶，熠熠生辉，金色琉璃瓦闪烁的是这冰冷紫禁城下唯一的希冀。

***

颐和轩旁栽种着颗古柏树，树龄已过千年，高大挺拔的枝干直冲云霄，苍老遒劲，颇为壮观。一阵风来，柏树的叶片随风飘飘荡荡而落，铺满地面。

安子策途径于此，俯身捡拾起一片柏树叶，拿在手中细观它的纹路，眸色深沉。

他来此已半月有余，景盛却像人间蒸发一般，自葛山村一别，再无他的踪影。

倒不是相思入骨，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出宫还需经由景盛之手，即便不放他出宫，也要还他一个合理的说法。

思深忧远，安子策抬头仰观，一片树叶悄然飘落于肩上。他侧目而视，随之伸手取下，将一大一小两片树叶交叠放在掌间，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

须臾，移步向前，俯身置于古柏树下。

只希望落叶归于泥壤，不再孤单寂寥。

杜茂匆忙而来，一抹额头的细汗，“安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发生何事？”安子策抬眸问道。

杜茂心急如焚，“听闻中州新进贡一批瓜果，过时要给各宫娘娘送去。冯公公正前往尚膳监查人，要是发现你不在，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还是快些回去吧！”

“嗯！”安子策抿了抿唇角，轻拭指尖上的泥痕，神色淡然，步伐从容地向前方行去。

清风吹拂起他的墨发飞扬，柏树叶随风越过巍峨朱红宫墙，困住的……只是人心罢了！

回到尚膳监，安子策踏门槛而入，众多小太监已在此等候，人声嘈杂。

见冯宝德还未赶到，杜茂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还好走得快。”

安子策环顾四望，见各式奇珍异果摆放在精致的青花高脚果盘中，表面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这些瓜果按照妃嫔的宠幸程度与地位进行分配，其中最为新鲜的无疑是要留给皇后娘娘。

待冯宝德一来，捡挑分装后，每个人各司其职，欲前往不同妃嫔寝宫。

***

通往坤宁宫的路很长，曲径而绕无止无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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